这么多年的夫妻身份,还有三个孩子夹杂在其中,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当然是假话,但是要说是有多深沉的感情,倒是也不至于。
因此安姨娘心中明白,年轻时候的那些莫名的争斗,无非就是心中不安作祟罢了,眼下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自然也不会再强求什么。
“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假意的,但我只求一件事,日后若是我们都没了,我想与你合葬在外头,这样我就不会是裴家主君的姨娘,而只是你裴昌权的妻子,一生想相伴的,生生世世也都想相伴的人。”
裴老帅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也是这么想的。
裴家的一切他都可以放手,即便是要让他从族谱里除名,这种下意识的陪伴,二人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携手这大半生都走过了,所以对于今日孩子们的这一点冒犯,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他们在老宅中安静的吃着这顿饭,外头的裴家四人也在城东开始了地摊式的搜罗。
裴子杳没事儿就在城东这一片闲逛,因此这里的店哪些好吃,哪些踩雷,她一清二楚。
很快就带着三人绕了一圈,而裴子谡和裴子邈兄弟二人则跟在后头付钱的付钱,拿东西的拿东西,两人的手可都是握长枪刀剑的,之前都是在前方杀敌,现在则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四人一边走裴子杳还一边给姜时愿解说着有关汉州的一切。
与西京城不同,那是大绥立国后才发展起来的国都。
而汉州则是从很早以前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富庶发达的地方,这里的百姓本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南边的叛军分裂出去成立了所谓的南唐,自此以后,汉州就被迫成为了双方交火的最前线。
尤其是繁城。
“哥哥能在裴家军中有如此迅速的站稳脚跟,少不得要提这樊城之战,那时候他手下仅仅有五千兵马,包括繁城在内的十余座城池却已经被南唐“强占”了好些年头,父亲也曾经出击过,但却因为那位置易守难攻而久不见效果,最后只能是退守申城,可哥哥却是个聪慧冷静的,在申城的那几年,他没事就自己装扮成商人潜伏进繁城,等摸清楚了繁城所有的底细后,就开始逐个击破。”
“哦?怎么击破的?”
“自然是利用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事情,煽动了不少人暗中为我们做事,所以等南唐的人发现了不妥的时候,城内九成的人都已经归顺了我大绥,自然而然就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繁城,而这只不过是其中一战,七战七胜的功绩,别说是父亲,就是祖父复生只怕也没有大哥这样的本事,所以嫂嫂不是我自夸,你能得大哥做夫君,当真是让人羡慕,你不知道他在汉州的这些世家女子之中有多受欢迎,改日咱们办个席面,我带你认识认识她们,要是见着你了,想必那些女子也就知道我哥哥属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子人物了!”
裴子杳说这话并没有打击姜时愿的意思,只不过是说些闲话想要从侧面告诉她自己的大哥有多厉害罢了,姜时愿也明白,因此她听得认真,心中时不时的还会泛出些敬畏来。
对于她们这些久居西京城的人来说,每一次的捷报和胜仗之欢喜,也就是热闹庆祝那么几天,过了那个风口也就抛诸脑后了,很多时候,她们听到的消息不过是谁谁谁又打了胜仗,谁谁谁又收复了什么失地,谁谁谁又扞卫了什么的领土,仅此而已罢了。
甚至连那些将军的名字,也未必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可对于汉州的百姓和在战场上的士兵来说,裴子谡的存在就是如同天神般,能够让他们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因此想到这里姜时愿也觉得与有荣焉。
还有刚刚他对自己的那份维护,姜时愿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样的一个世人眼中的大英雄会为了自己的事情顶撞父亲,也当真是让她觉得嫁的值了。
回头看了一眼裴子谡后,就开心的说了一句。
“阿杳说的是,能做你的嫂嫂,我也很自豪。”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姜时愿感受得到裴子谡对她的无尽宠溺,结果他们这里的深情还未结束,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到那人脸上的错愕,姜时愿有些不明白,可等看到三兄妹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后,心里大约就猜到了,这人估摸着与他们有些宿怨,瞧他的样子似乎有些面熟,可自己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那人顿了顿,上前对着裴子谡抱拳行礼,喊了一声“大哥”,姜时愿才恍然大悟过来,眼前这人必定就是公爹和安姨娘的儿子,也就是裴家的二公子裴子添。
清欢公主给他的那册子里头,对于这位二公子的记录也甚为详细,他作为裴老帅第二个出生的儿子,可谓是享尽了所有的疼爱,一贯严厉冷酷的裴老帅唯独格外的温和些,加上安姨娘的性子也不是什么火爆凶狠的,所以倒是把他养的温润如玉,朗月清风。
若是论模样,他可比不过裴子谡,但因为生的很肖似安姨娘,因此这裴子添也是难得的俊朗,只不过他的外表还带着一种温润的气质,姜时愿初次见他,倒是觉得与曾经的宋时也略有相似。
只不过,眼下瞧来,这裴子添的眼神中倒是没有宋时也那般的野心和欲望,更多的则是为难和踌躇,但礼节不可废,而后对着姜时愿也是恭敬一行礼就说道。
“见过大嫂。”
“二弟有礼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按理来说,他们今日回裴家老宅,要见的人不仅仅是公爹裴老帅和安姨娘,还应该有安姨娘所生的那双儿女,裴子添在家行二,裴子荇则是家中最小女儿。
一个十八,一个十三,也都是正当龄的年纪。
但二人却并未在刚刚的那场合出现,却在这里遇见了,因此只能说明一件事,这裴子添是使故意躲着他们的,只是这故意为之里头是究竟适是不想与兄弟们起争执,还是真的有要事耽搁,那就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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