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彦深坐在马背之上,盯着看!
忽然马速在降,前方呼喊无数,在攻府衙。
一排一排的骑兵在下马,梁彦深有样学样也下马,前面人跑,他跟着跑,前面人跑到高墙之下,他也跑到高墙之下,后面人在搬东西,街边屠夫卖肉的条案,案上还有肉。
条案放在了墙下,军汉们从条案上一跃而起,抓住围墙顶端,翻身就上。
轮到梁彦深了,后面人在推,推着他上条案,他也一跃而起,抓不住围墙顶端,旁边人一矮身,蹲在了条案之上。
也没有言语,梁彦深踩着那人肩膀,那人站起,梁彦深去够,翻上了围墙,跳下去,得跳。
围墙之内,一二百号辽人,有穿甲的士卒,有皂色衣袍的差吏。
前面人已然去砍,梁彦深也跟着往前!
“杀啊!”
“砍杀他们,脑袋可有重赏!”一个都头喊着,回头一看,咧嘴:“梁书记啊,好样的,你看清楚了,记好了,莫要起争论。”
记什么?记左右之人,哪个敌人是谁杀的!
“我……我没带纸笔啊!”梁彦深答了一句。
“你看着记!记个印象就是,弟兄们平常也不太争论……”说话的都头,并未回头,眼光已然凶狠,脚步往前冲去。
梁彦深跟着脚步,跟着许多人的脚步,厮杀已然大作,可以说,梁彦深……是一个混子,却也没有人在意他混不混……
但他真真切切看到了,看到了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看到头颅与脖颈只剩下皮肉的连结,看到了四肢分离的惨状,看到了肠子流得一地的残忍……
也感受到了鲜血喷溅满脸的温热与气味,他抹了把脸,好似不那么恶心,或者说来不及去想恶心不恶心。
那边狄谏,就跟在李云龙身边,李云龙砍谁,他就砍谁,脑袋空空,一通乱砍,毫无章法,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章法。
就是个挥刀猛砍!
李云龙还夸:“小相公头次上阵,不堕威名啊!”
狄谏充耳不闻,显然是没听见!也听不见!其实他手在抖,腿也在抖,只是都毫无察觉,脑子里全是肾上腺素!
战争说来就来了,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甚至在茫茫人海里,也由不得个人有多少想法。
身旁皆是精锐,杀人如麻,导致连怯懦都没有余地去发挥,只在一个裹挟簇拥。
府衙之内,瞬间肃清。
李云龙脚步毫不多留,他只是闭眼一听,听得那个方位喊杀声最甚,便往那边一指:“走,那边!”
无数被鲜血浸润的甲胄,跟着脚步咔咔而去。
一座军营,不大,里面堵住了五六百号人,是被堵住的!因为这座军营地势不好,背靠北城墙!
李云龙来了,里面人有点多,不好办,得重新组织指挥。
“引火,烧!”李云龙简单直接无情,接着又道:“弓弩准备!”
不得多久,人肉就有了香味,也有无数人从里面冲出来迎接箭矢。
局势稍定,逃散的辽人便也不多管了,李云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气粗喘。
伴随着蛋白质燃烧的香味,狄谏脱离而坐,问了一语:“云龙兄,咱们这是胜了吧?”
“小胜,打下大同,才是大胜!”李云龙言简意赅,拿着水囊牛饮几口,又递给狄谏。
梁彦深也找寻了过来,坐在地上,有些发呆。
李云龙转头看着他:“第二战就习惯了……”
梁彦深有一句话想说,没说出口,就是:我不想当兵打仗。
却听李云龙说道:“休息片刻,饮水吃饭,喂一下马,接着往应州城去!日夜兼程!”
李云龙真是个狠人,说他勇猛善战,一点不假。
一个大字不识的军汉,凭借军功,硬生生升迁至此,此番还要高升,只要不死,必是官运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