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波西米亚长裙像是天上漂浮的云,长裙上缀满的粉红小碎花仿佛一场绚烂的花雨,米伦娜走在舞台上,犹如走过青青草地,化身春天里的精灵,浑身散发一种亲近自然的气质。
原本略显枯燥乏味的钢琴曲经过米伦娜的巧手拨弄,立时充满一种奇异动人的色彩,好似被她赋予了花香、鸟鸣、潺潺流水和漫漫林海,米伦娜嘴角挂着微微的笑,纤长的身子如弱柳扶风,顺着节奏轻轻律动摇摆,她碧绿色的眼瞳如梦如幻,像是雨雾笼罩的湖泊,忽而见忽而又不见,淡金色的秀美长发从两颊垂下,轻轻坠落在离琴键一尺远的地方,丝丝缕缕牵动许多人的心神。
看其人,听其声,如赏诗,如品画,如诗如画,用自己的气质改变钢琴曲原本的面貌,这绝非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为伊消得人憔悴,人不憔悴我自醉。
丹麦的王牌败了,在米伦娜弹奏完毕后,甚至一度丧失上台表演的勇气。
米伦娜像一片干净清澈的云飘走了,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位更恐怖的存在,德意队的王牌,多芬,他是在费力克斯的牵引下走到舞台上并在钢琴前坐下的,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闭着。
琴声响起的时候,多芬的眼睛仍然闭着,盲弹弹琴不是不可以,但绝非易事,特别这还是连续六首钢琴曲四十分钟左右的演奏,并且还都是恩宁的高难度钢琴曲。
但多芬做到了,就像人会吃饭喝水呼吸空气一样容易,他的身体和精神仿佛和那架三角钢琴融为一体,人们不是在看演奏者的演奏,而是在看钢琴的自我表演。
江离眸子微沉。现在的多芬,虽然已经表现得足够恐怖,但给他的感觉是,还闭塞在一个匣子里,潘多拉魔盒并没有完全打开,没有人知道那里面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琴声戛然而止。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全场,多芬起身,闭着的眼睛却若有若无看向江离所在的位置。
江离心中微惊,这时候费力克斯已经跑上舞台,拉着多芬向台下走去,多芬的对手上台。
这里必须要提及的是,这场比赛其实是不对等的,因为多芬并没有使用原创曲子,而多芬的对手。瑞典的王牌,安德松,使用了。
这也是让全场观众大惑不解的地方,尽管多芬的演奏确实精彩万分,淋漓尽致,但要知道,安德松使用了一首原创曲子,一下子就拉开了差距。这得要多大劣势才能被多芬扳回来。
所以尽管所有人都震撼于多芬的精彩表演,却觉得他的形势并不乐观。甚至可以说,岌岌可危,但人们又实在无法想象前两届的王者之师德意队会在这么重要的关头闹出这一个乌龙,折戟沉沙,那最强王牌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人们只能等,等一个结果。
现在。安德松便坐在多芬刚刚坐过的位子上,心情无比激动,本来听到他的对手是德意队的王牌,上届恩宁钢琴大赛的冠军,那个妖孽多恩的亲弟弟时。他几乎当场就绝望了,根本生不起一丝获胜的信心,但万万没想到,希望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了,多芬竟然不使用任何原创曲子和使用原创曲子的他对战!就像一个人和持有利器的他徒手搏斗!
他不知道多芬为什么不使用原创曲子,难道根本没有准备?还是说觉得没必要使用,大意轻敌?怎样都好,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全力以赴地演奏,赢下这场比赛!
这位瑞典的王牌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旋即开始全身心的演奏,然而很快,极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眼前竟然慢慢黑了下去,越来越黑,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眼睛还睁着,却跟瞎了没什么两样!
天啊!发生什么了!难道他突然失明了?
但现在正在演奏的关键时刻,他不能停,一停就输了,他只能凭借记忆去摸索琴键的位置,背谱盲弹!迫不得已和多芬一样!
但安德松没有多芬那么强的钢琴天赋,更没有刻意练过盲弹,情况可想而知。
虽然他自信对钢琴88个琴键的位置都非常熟悉,但也仅仅是熟悉,还做不到在长达四十分钟的演奏中精准无误地捕捉到每一个音符的位置,又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失明心烦意乱,结果演奏水平直线下降,到最后甚至差点没能坚持下去,评委们大多皱起眉头,瑞典队的队长更是急得团团转,不明白一向发挥稳定的安德松这次表现怎么这么差。
当琴声结束安德松的手拿离钢琴的时候,他发现,他的眼前又渐渐亮了起来,有一瞬间,他看到一些奇异的灰光迅速消散。
安德松狠命地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却再没有看到那些灰光,他望向四周,眼前的景象还是跟过去一样清晰明了,那刚刚怎么回事?就像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暂时性失明吗?他好像没有这样的病史吧,而且正好在演奏钢琴的时候出现,这也太奇怪了吧!
瑞典队的队长恨得咬牙切齿,完了,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瑞典队至此全军覆没。
安德松心有余悸地走下舞台,还有些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状况,就在这时,他发现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是那个这几天风头最盛的华夏人,好像叫什么,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