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的丈夫离世多年,她在府里自然是横着走,又自诩清贵,时不时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倔傲神态,但话里的含意实在刺耳,傅筠心中嘲讽不平,脸上却不动声色。
被指责的刘氏顿觉不平,她离京多年,回来与兄长见面,也不过走了三趟就被盯上了,她再次从椅上起身,不咸不淡的看着傅老太太,“傅家规矩,媳妇自当遵从,然媳妇久未见兄长,回家三趟,亦是夫君要我带榛榛过去认亲,熟悉熟悉。”
在座除了傅筠看她一眼外,其它人皆低着头,勾起唇角无声的笑,呵,还真是硬气。
“你这是在拿书宇的话来堵我这老太婆的嘴?”傅老太太脸色难看的拍桌怒道。
“儿媳不敢。”刘氏弯身行礼。
傅老太太眼眸深沉的正要发话,傅筠清脆悦耳的笑声陡起,“祖母,您吓着母亲了,这一家人,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只是,说到规矩,这卯时三刻请安,既是家规,我跟婶婶等人是不是也得照做?还有啊,大姑姑三天两头的就回娘家,还小住两三日,太姑姑的婆家会不会也如祖母所想,以为她是回娘家诉苦呢?是不是祖母得劝劝大姑姑别这么常回来?”
呃——怎么把她们全都绕进去了?徐虹、游氏互看一眼,表情都很难看。
傅玫仪更是气得脸色陛青阵白,她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小住两三天已成习惯,昨晚她就是在未出嫁前的院里睡的。
她夫家家境清贫,只能汲汲营营,谋些蝇头小利,日子过得捉襟见时,娘家这边有利可图,她只要帮着出谋划策搞定傅筠的嫁妆,就有一座小金山可用,若非有如此好处,门第略低的夫家又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三天两头回娘家?
气氛凝结,除了刘氏诧异的看着傅筠外,其它人的脸色都是又红又白,难看得很。
“祖母啊、您别怨筠筠说了实诚话,你不时念着咱们是书香世家,您又是府中最尊贵的老祖宗,对一干晚辈怎好厚此薄彼?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日有闲言传出,说祖母欺负新媳妇,这可是要丢大脸的。”傅筠娇俏的坐在傅老太太身边,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僵滞的氛围。
傅老太太轻咳一声,微眯眼看着她微笑的脸庞,胸口憋着一股怒气,却也只能点点头,“老太婆懂,不怨你,请安的事就罢了,一个月就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吧。”
刘氏很清楚,请安这事肯定只针对自己,是想折腾找事吧?幸好傅筠解决了,她神情复杂的再次行礼,才在椅子坐下。
傅老太太目光微闪,今天众人齐聚一堂,有些事可是事先谋划串联好的,总得成事。
于是,在她意有所指的目光下,傅玫仪像是忘了刚刚的堵心事,叨叨的提到自己为了撑起婆家,将嫁妆全数充公的事,“反正进了婆家都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傅筠就听到徐虹及游氏都顺着应声,“这是应当的,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我们亦是如此。”
傅筠在心中冷笑,这些人看似齐心,彼此也是勾心斗角,各有各的小心思,她们的嫁妆可没有全数充公,只是拿出一小部分而已。
刘氏一向就聪敏,听着这话也明白众人的用意,然而,不让她这长媳掌中馈,竟然还要她将嫁妆充公一起管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伸黑手动了她的嫁妆?她再度起身表明立场,“这一点恕儿媳办不到,那些日后都要给筠筠跟榛榛办嫁妆的。”
傅老太太脸色陡地一变,“置入公中,难道就不替她们办嫁妆了?不过是如今你们一家三口进府,家里负担重了些,吃的用的哪里不需要用钱?你的嫁妆收进公中,日后,你们的家用也一律由公中出,这有什么办不到的?”
“我们大房的费用,儿媳早有打算,不必公中出,母亲也不必担心,一照旧,夫君的俸禄一样会交入公中,仅留部分在手中。”刘氏在回京时,早将心中打算与傅书宇说过,傅书宇也是支持的。
傅老太太瞧她一副油盐不进,还提到最出息的傅书宇的俸禄多数给了公中,虽然这是事实,但这不啻是下她这老太婆的面子。“我真是命苦啊,一大家子的事,老大媳妇防我像在防贼,这是在诬蔑我这老太婆的人格,我还要不要活啊!”
傅老太太恼羞成怒,竟当场撒泼,其它几个人急忙上前安慰。
傅筠也顺势拍抚着傅老太太的背,喃喃说着要她消消火。
刘氏色发白,但她站得直挺挺的,不愿认错,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一旦退到底,就再也出不了头。
傅老太太又哭又叫,撒泼似的拚命捶胸,傅玫仪火冒三丈的派人去将傅书宇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