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际他的呼吸带着让人微醺的阳刚气息,阮卿卿很艰难才止住自己投怀送抱的冲动。
煎熬如极致的疼痛,他想探索,他很好奇,她也同样。
夜很静,寂静里只听得见彼此心跳的声音,一强一弱,阳刚和柔媚缠绕在一起,像美妙动听的音符。
欲-念如丝勾绕,许久后阮卿卿才睡了过去,这一觉香甜无比,醒来时,只听得噼噼啪啪声响,不知夜里什么时候下雨了,风很大,一阵阵旋卷,拍打着土坯墙,屋顶的透光天窗上面雾气朦朦,嘀嘀哒哒滚动着水珠。
黎俊柏不在身边,阮卿卿在被子里蹭了蹭,贪恋地嗅了嗅才有些拖沓地起身体下床。
离了温暖的被子,阮卿卿猛一哆嗦,手刚要扯床头羽绒服,房门被推开,风挟着雨丝往里扑,黎俊柏端着一个大瓷盆走了进来。
“醒啦,我算得很准,来,刷牙洗脸,然后吃早餐。”他笑道。
小时候的冬天,养父也是这样,怕她冻着,把饭都端到屋里,就让她坐在被窝里吃饭,三婆有次过来看到,说养父太惯养她了,养父只笑了笑,后来还是我行我素。
“你会这样宠我一辈子吗?”她低声问,红着眼眶看他。
“会,只要你不腻烦。”黎俊柏笑,他的头发和衣服上还带着雨水的冷汽,语言却是从没有有过的炙热。
匆匆在门外廊下刷牙洗了脸,裹着雨水冷气进屋后,阮卿卿泥鳅一样扑上床钻进被窝里。
大瓷盆里面条热气腾腾,两人坐在床上,面对面,一人一口,鼻子有时碰撞了,便抵住蹭了蹭再分开,空气冰凉彻骨,心却暖融融的。
吃过饭两人也不起床,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黎俊柏的毛衣是鱼鳞缠纹,阮卿卿一下一下戳着,说:“回去后,我就学织毛衣,自己给你织一件温暖牌毛衣。”
黎俊柏勾起她的小指缠缚到一起玩耍,笑道:“好啊。”一语毕,笑容霎地消失,身体忽而紧繃僵硬。
“怎么啦?”阮卿卿不明白,抬头望去,黎俊柏眼神空茫,凄风苦雨凝在眉宇间。
“我妈死去的前一天,突然精神好起来,认得人,跟我说了很久的话,还把给我织的一件毛衣织完了。”
那天他很开心,开心母亲终于正常了,母亲瘦骨嶙峋的一双手费了很大劲才把刚织好的毛衣穿到他身上,因为病了很久,那件毛衣是按前一年的身量织的,有些小,紧巴巴套在身上,母亲流着泪说:“妈的俊柏长大了。”
那是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他放学回家,母亲已经停止了呼吸。
那一天也很冷,冰凉的风雨冲进厅中,他站在灵床前,瑟瑟发抖。
“我也是没在我爸临死前跟他说上话。”阮卿卿低声说,靠进黎俊柏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也从他身上吸取温暖。
冷得没有知觉的心因怀里有她而渐渐暖了过来,恢复了跳动,身边热乎乎的活力触手可及,黎俊柏轻吁出一口气,他觉得,也许冥冥中母亲在天上保佑他,敦促他回国,所以才能遇到她。
紧密地贴在一起,渐渐地,无法自控的杂念像纤细的春芽毛茸茸探出头来,身体悄然间就有了变化,微妙的暖热透过鼻息呼吸在发酵酝酿,越来越清晰。
“还是起床吧。”黎俊柏先提出来,有些羞赧。
阮卿卿见过他冷眉肃杀,见过他从容优雅,见过他如狼似虎,独没见过此时的风情。遥远的黑白影像似,属于少年人的青葱稚涩,浅淡的红晕,墨黑的头发,浸润在子夜里的乌黑眼珠,手足无措,傻里傻气,可爱的紧。
阮卿卿想,若是有一天自己得离开他,恐怕是肺腑五脏被刀斩枪挑痛不欲生。
天气太冷不能出门,坐在廊下数了会儿小雨点后,阮卿卿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木箱。
普通木块钉成的箱子,木块打磨得很光滑。
“我爸用砂纸磨这些木块磨了好久,我说随便钉一个就行,他不同意,怕我拿东西时刮伤手了。”阮卿卿摩挲着木箱,眼眶又红了。
养父对她的好,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