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的演技真出色。”黎俊柏突地笑了。
阮卿卿茫然,睁眼看他,跌入眼帘的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尽是轻蔑,黎俊柏的嘴唇还在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呼吸很吃力,心跳迟钝,胸腔憋闷得发痛,脸颊羞涩的红晕瞬间被惨白代替。
身下机车真皮座套平滑冰凉,阮卿卿紧紧抓着,手指在上面磨出锯齿似的横折笔画。
“卫旒快过来了,阮小姐,我就不做护花使者了。”他微微笑,含蓄优雅,动作却是简单而粗暴,不等阮卿卿回答,双手一托一扔,阮卿卿被抓下机车放到地面上。
机车油门轰隆隆响,排气管扫射出浓浓黑烟,天上归巢的小鸟受了惊,抛下同伴四散逃窜,有羽毛掉落,在风中飘舞,阮卿卿神经质地伸手,痒痒的毛发拂过她掌心,又随风卷起,飘向未知的远方。
豪门公子脾气就是大,黎俊柏,卫旒,正主,他们都是一类人,自己即使换了身份,也还是那个农家女孩,阮卿卿自失地摇头,不等卫旒过来带自己了,抬腿步行,往前十几米是十字路口,很不错,恰有出租车路过。
法拉利还停在富通停车场,阮卿卿让出租车开到富通大厦。
坐进法拉利,阮卿卿狠狠地拧开空调,跟谁呕气似,她开到第三档,冷空气很快侵满整个车厢,靠着冷气出口的右肩膀又凉又硬,手指微微发麻,捏着钥匙插了几下,都未能准确地挺进锁眼,手指抖了几下,轻薄的钥匙未能握住,哒一声落到座位下。
连钥匙都嫌贫爱富吗,阮卿卿一肚子气无处发,弯下腰摸索。
“我跟你说过,在外面不要跟我走在一起。”车窗外传来说话声,极不耐的男人的声音,是季承翰。
阮卿卿一怔,钥匙摸到了,却忘了要坐起身。
“我身体不舒服,不然也不让你带着我一起回。”女人的声音怯怯说,是何姒。
闷雷在头顶轰隆隆响,阮卿卿整个人呆滞。
听到的话不多,情况却再清楚没有。
“这是最后一回。”季承翰阴沉沉道,嘀一声响,遥控开了车门,车门拉开的声音,接着,砰一声大力关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上下班都带着我,只是分开走不同时进大楼,最近怎么啦?”何姒的声音带了饮泣。
“你烦不烦,上不上车?不上车我走了。”季承翰说,隔着车窗有些沉暗,阮卿卿似乎听到磨牙声,嫌恶不加掩饰。
何姒坐上车,汽车轰隆隆驶出停车场,阮卿卿坐直身体,怔呆了许久才发动汽车。
古语云,私德有亏,大节亦无法坚持。
阮卿卿有些矛盾,季承翰是这么一个人的事,要不要跟徐凤英说一下,提醒她。
晚上她如果回家碰上面,就说,没回,就不说。
阮卿卿给自己作了个相当于抛硬币的决定,这晚,理所当然的,徐凤英没回家。
要碰面太难了,除非预约,或是有什么大事,诸如她要订婚那样的事。
阮卿卿苦笑,诺大的宅子,那几个唯唯诺诺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下人根本不能算人,孤独寂寞形单影只,这就是她堆金镶玉的新生活。
自己好歹还去上不算班的班,正主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事都不干,难怪要被憋疯。
跟卫成功的洽谈没费多少周折,这个按卫旒的话来说,洗了泥腿子下海不小心撞大运发了财的富豪,骨子里还是朴实的农民,没有架子,说话直率,阮卿卿刚说明来意,他就答应了,又像卫旒说的那样,提出交换条件,让她以后别再和卫旒一起玩。
“黎俊柏多好,学历高相貌好风评好,卫旒那臭小子跟他没法比,连人家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卫成功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拍着桌子,口沫横飞,贬低自个儿子捧黎俊柏。
“可是……”阮卿卿为难地捉衫襟,快笑出来了,勉强忍着,咬着唇,小声说:“黎俊柏再好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卫成功哑了,觉得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圆张着嘴说不出话。
小姑娘蛮不错的,看,多乖巧,可惜是那个恶女人的女儿,不然,跟儿子倒是很登对。
阮卿卿接着很为难地提起医院时,卫成功皱眉半晌,说:“好吧,我帮你去说服老潭。”
没有再提要阮卿卿和卫旒断绝来往的话,自己嘀咕,“办分院也能赚钱,对老潭也是有好处的,虽然小清河南岸那边不是居民区,这个项目顶多也就三四千住户,人太少了,不过,可以办特色-医院,竖特色招牌,吸引外来求医的人,比如仁济不孕不育专科医院什么的,请来了专家坐诊,正好可以把老潭两口子的不孕不育问题顺便解决了。”
阮卿卿差点大笑出声,跟卫成功要了洽谈负责人的名片,告辞走出卫成功办公室后,再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拔打卫旒电话,笑得合不拢嘴。
“我爸帮你解决问题你还取笑他。”卫旒不满,替自个老子打抱不平。
“没有没有,绝对没取笑他的意思,我只觉得你爸好可爱,跟商场上那些说话再三斟酌的人不同,可亲可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