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亲娘啊,亲娘不会害我的。”荔水遥垂下头,小声反驳。大萧氏被气的头晕眼花,再也不想见她,“我这里不留客了。”荔水遥微微有些着急,“大姨母,你可别忘了我的事儿。只因鲁王还住在镇国公府,我怕三姐荤素不忌把鲁王冒犯了。”“鲁王?”大萧氏头不晕了,眼也清明了,回转过来,温声问道:“我听闻鲁王一直称镇国公为兄长,二人情谊深厚,可有此事?”“有的。”荔水遥点头,“那武夫还专门在外院给他留了一个致远斋,时常留宿,这回我问他鲁王怎么又来了,又要住几日,那武夫说什么,两边都想嫁贵女给他,他哪边的贵女也不想娶,早知如此,曲江宴时就随便点一个求赐婚了。我又问他,哪两边?那武夫说,太子秦王,他还训斥我,不该问的别问。”说完,荔水遥轻哼了一声。大萧氏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脸上有了一点笑模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让大姨母劝服你阿娘改主意,把红枝从你府上叫回去,可对?”荔水遥连忙点头,又悄声把荔红枝昨夜做的事情和大萧氏说了一遍,羞愧道:“三姐自从守寡后归家,整个人就变了许多,关起门来她如何放浪形骸都由她,传到外头去,荔氏女名声有损,您和阿娘是亲姐妹,十娘怕也会受一点连累。”“你思虑的正是。”大萧氏听到此处方正视起来,又道:“我听闻鲁王长相俊美,心性敦厚,虽已年至二十四,仍旧是少年心性,只痴迷武学,喜好刀剑,你在府上和他说过话没有,这些传闻有几分真?”荔水遥便笑道:“大姨母是特意打听过了吧,为了十娘?”大萧氏笑了笑,满面忧愁,“不是为了她还能是谁,自小便和你比这比那的,如今你嫁了镇国公,她便看不上我为她寻摸的那些了。”“却是我的错了。”荔水遥赌气道:“不如我把十娘也接到我那里去,反正鲁王每日里都会去后花园帮着阿翁犁地,大姨母若看得上鲁王为佳婿,我少不得委屈自己吹吹枕头风,让那武夫帮衬着促成一段金玉良缘。”大萧氏正要说她小气多心,闻听此话还真考虑起来。荔水遥冷笑,“我回去就装病,大姨母让十娘来探病就是。”大萧氏终究是要脸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不知不觉,外头天色上了黑影,侍女们陆续进来掌灯。便有个仆妇疾步走来回禀,“大娘子,镇国公一人横刀立马出现在正门外,声称让我们把他夫人交出去,否则他就要杀进来。”大萧氏连忙起身,催着荔水遥出去安抚。荔水遥拉着她的手不愿意走,哭道:“阿娘不管我是否在他身边受虐待,大姨母也不心疼我吗?以往的疼爱都是假的吗?”大萧氏呵斥,“别说胡话,快回家去吧,改日我让十娘去探你的病。”说着话就把荔水遥的手拽开,急急把她推了出去。荔水遥在门外徘徊,泪水涟涟,“我想见……”大萧氏压着声儿厉声打断,“你不想见!那杀人如麻的屠夫谁扛得住,你想让他为你在这里杀人见血不成?”荔水遥这才一步三回头,被侍女们簇拥着向院外走去。他虐待我明月夜,一地银辉。微风拂身,衣袂翩翩。就在荔水遥即将迈出角门的门槛时,身后传来布谷鸟的鸣叫声。刹那,荔水遥脑海中就浮现了前世和棠长陵在一起的那些年少时光,他们曾约定,棠长陵若想约她出去玩就学布谷鸟的叫声,她若想约棠长陵出去玩,便学猫叫。他们还约定,四声短促有间隔的叫声意思是……我思念你。“咕,咕,咕,咕。”荔水遥蓦的扶住门框,才忍住了没回身去一刀捅死他。马蹄踏踏,急促、迅疾。荔水遥身子外倾,抬头就看见一人一骑朝她飞驰而来,月色烛光里,他身上火红的披风威扬,饕餮吞肩,乌黑的轻甲。战马未停,他已飞身跃下,长靴落地,挟一身戾气站在了她面前,大掌化为利爪,将她的手腕死死扣住,仿佛雄鹰在空中盘旋,终于逮到它逃跑的猎物,俯冲而下,一爪得手。荔水遥心颤了一下,挣扎着往后缩。他一把将她扣在怀里,昂藏身躯堵了角门,鹰目向内四处横扫,神态冷绷,仿佛一旦发现和他争抢猎物的,他就要把那人撕碎。角门内,青石砖的小道上只有一地月光,两侧花墙,梅花式样的镂空小洞昏惨惨的,只见花枝,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