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深吸一口气,“只因我不帮你,你就想起弄这歪门邪道来?”荔水遥带着哭腔道:“十娘自幼明里暗里和我攀比,她想高嫁压过我,大姨母多方打听认定鲁王是东床快婿,知道鲁王敬重你,便让我吹枕头风,在药庐你……却还是不松口,我不知如何同大姨母交待,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心知阿郎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故此瞒着你。”才怪!那是准备下给棠静韫的,然后诬陷荔红枝,以此把大小萧氏引来,好让她们反目成仇。“荔水遥,我郑重的警告你,你怎么都行,就是不许走歪门邪道,行鬼蜮巫蛊之事!”蒙炎瞪着纱帐,厉声怒喝,“听明白了吗,回答我!”荔水遥被吓的惴惴惶惶,心里却想到,今夜先安抚下他,明日我再另想法子。“嗯。”荔水遥拨开一道帘缝,乖顺的问,“还要训吗?我听着便是。”蒙炎见她眼圈红红,眼泪汪汪的,又如此乖觉可怜,盘旋在胸腔里的怒火“噗”的一下子熄了,深深看她一眼,拧着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荔水遥正要欣喜,就听他在外头对侍女们吩咐,“去前边,把我的起居之物全都搬来。”荔水遥立时撅起嘴,很是不服,见他走回来,立马就道:“郎主这是何意?”蒙炎冷笑,不理她,反而把她挤到床里面去,自己掀被而卧,闭目睡觉。荔水遥抿唇,瞪了他好一会儿,但今夜实在不好再掀波澜,只得远离他,贴里面睡了。赐火东方才露鱼肚白,蒙炎就把荔水遥弄醒了。荔水遥也记着呢,今日清明,需早起祭祖。蒙家祖坟在南阳郡武陵县蒙家堡,在蒙炎被封爵时,当地县令就帮着修葺了蒙家祖坟,蒙炎衣锦还乡后就按制重新圈定了陵地,扩建了祖宅,后来蒙炎接父母进京,便把祖宗牌位都带了过来,专门挑出了一座两层楼阁做了祠堂。祭祖过后,天已大亮,又有皇帝身边的近身侍从林內侍领一队仪仗赐下一只小金莲灯,寒食禁火,皇帝陛下赐火各府重开炉灶,以示恩宠之意。用过早食之后,正院和春晖堂中间的大敞厅处就热闹了起来,管事娘子领着一支仆妇女婢开始角角落落的擦洗,隔断上的灵芝瑞兽雕花缝隙里都不放过。此处四通八达,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长廊连通,石阶下,左右两边有花圃小景,东边廊阶下,榴树成荫,树下置有一套汉白玉石的桌凳,一个圆石桌配套四个圆墩子,荔水遥坐了一个,腰肢直挺挺的,小脸不愉,蒙炎紧挨着她坐旁边,颇有闲情逸致的守着小茶炉子,煮茶饮茶。西边廊阶下,湖石堆砌成景,绿草如茵,九畹紫翘嘴里含着糖把小豌豆小冬瓜围了。“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是给我们几个大的结结实实上了一课,我活了这么大,可算是知道何谓扮猪吃老虎。”九畹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吸溜一口嘴里的糖汁,啧啧讥笑,“真是好俊的功夫啊。”小豌豆眼巴巴瞅着紫翘手里捧着的攒盒,咧嘴嘿笑,“姐姐们没问过。”紫翘气道:“我们哪里能想到,你们小小年纪竟深藏不露,平时和你们一块起居坐卧,真真看不出来一点。”小冬瓜咽下一口口水,小声辩白,“郎主手下哪有不会功夫的嘛。”“那我们也不知道连你们俩这样的小东西也会啊。”紫翘一把把攒盒塞小冬瓜手里,气道:“罢了,我做我的针线活去。”小冬瓜咧嘴憨笑,忙忙的就打开盖子,捏了一颗晶莹的琥珀糖塞小豌豆嘴里,自己选了一颗桂花味儿胶牙软糖美美的咀嚼起来。九畹挨个使劲拧了一下她们的耳朵,也罢了,不然还能如何,郎主坐在那里给她们撑腰呢。荔水遥也没想到,蒙炎为了防她,竟是从早起开始,走到哪儿都裹挟着她,寸步不许她离开。荔水遥望着慢慢布置起来的敞厅,心里急便生了恼怒,“你干脆把我装你口袋里吧!”蒙炎浅啜一口加了玫瑰蜜的茶,望着她噘起的嘴,红润晶莹,忽然想到什么,“你嘴上抹的和这小茶料怎么一个味儿?”荔水遥白嫩的小脸“轰”的一下子红起来,扭过身子瞪他,“我还能把小茶料抹嘴上,自然是不一样的。不是,我和你说正经的呢!”荔水遥满脸羞红,急的跺脚。“我吃着一样。”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荔水遥实在没他脸皮厚,振衣而起往厅上去了,瞧见兰苕带着人把笨重的坐具、承具搬来了,就立在厅中央指挥道:“把那四面平花叶腿拖泥长方桌放在我脚点的这里,那两张朱漆彩绘四面平坐榻分别放在长方桌左右两边,下手位置摆两张藤墩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