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的戏台子我给你搭起来,你拿什么回?报我?”荔水遥一双星眸顿时瞪大,伸出手指头戳戳他古铜色的胸肌,“蒙大将军,这会儿就不认账了?”蒙炎笑道:“不过是今日该收的利息罢了。”话落,扯开狐裘,脑袋就钻了进去。切结书夜里飘起雪花来,至第二?日清晨,屋顶积雪,有二?指厚,屋檐瓦当下挂了一排长短不一的冰柱。小萧氏的正堂中央摆下了一张四面平瘿木大榻,大榻四边放了四个熏笼,里头的炭火烧的旺旺的,但因三扇门?都敞开着?,绵帘子被高高卷起的缘故,风雪侵袭,堂上也没?有热乎气。棠长陵正躺在大榻上,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着?,拉成一个大字型,此刻正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处在昏迷之中?。蒙炎坐在右下首第一把靠背椅上,荔水遥挨着?他坐了第二?把椅子。蒙炎对面就是荔辰旭,他正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藏在大袖里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眼耷拉着?,横竖不敢抬起。而在荔辰旭身后,站着?荔云鹰荔云鹤两对夫妻,个个低头缩脖子装鹌鹑。小萧氏被堵了嘴,用一条红绫披帛捆在靠背椅上,一双眼睛时而愤怒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吴妈妈,时而怨恨的瞪着?旁边的荔辰旭父子,时而又瑟瑟发?抖,恐惧的偷瞄蒙炎。天地?一色,半空里又飘起雪粒子来,萧融世?葛若素夫妻得了消息匆匆赶来,跨过门?槛,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安静的厅堂。小萧氏一看见自己的兄长萧融世?,眼泪哗哗的就往下掉,又跺脚又踢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捆上了?”萧融世?下意识的就朝小萧氏走去,被葛若素一把掐住胳膊,“荔氏父子都在呢,他们尚且由着?自己的夫人,自己的亲娘被捆,可见是她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你急什么!”“舅舅舅母,请上座。”荔水遥裹紧身上的狐裘,起身一礼,抬手一指上面的尊位,“上面榻几上放着?一张切结书,事情始末,证人证词,以及祸害我的证据,十分齐全,舅舅舅母不妨先看看。”葛若素一听,拉着?萧融世?就走了上去,上首尊位没?坐,夫妻俩站着?,头并头的把切结书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葛若素登时面露不敢置信的神色,忙忙走下来拉着?荔水遥的手,关切的询问,“可有伤着??”荔水遥轻轻摇头,笑道:“请舅舅舅母为我做主。”萧融世?的脸色铁青,走到小萧氏跟前一把扯下她嘴里塞的一团帕子,抖着?手里的切结书,怒声质问,“萧锦书,你果真伙同棠长陵,祸害自己的亲闺女?”小萧氏哭道:“没?成,一点没?成,兄长,你帮我看看长陵,他是死是活啊,怎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蒙炎冷冷道:“昨夜拿参汤给他吊命,死不了,只不过为保他的命,把孽根切了而已。”小萧氏的嘴顿时大张,扯着?嗓子尖叫,“你说什么切了?”“切了什么?!”两道女声同时响起,荔水遥转头望去,便见大萧氏与?棠伯龄,一同进来了。哦豁,人终于齐了。蒙炎不废话,起身,抄起一杯热茶往棠长陵脸上泼去,棠长陵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长陵,长陵啊。”小萧氏大哭。棠长陵身上盖了一床夹纱被,棠伯龄上前一步,抖着?手掀开被子一角,往里面一看,顿时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一双眼就红了,“敢问蒙镇国?,我儿究竟犯下了何等大罪?”葛若素捏了捏荔水遥的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当即从萧融世?手中?取走切结书递给棠伯龄,冷笑道:“棠家主不妨自己看一看,倘若不信,这地?上不是还跪着?一个吴妈妈吗,这老奴可是萧锦书的亲信。”说完,葛若素硬扯着?萧融世?的手,把他按在了上首尊位上,自己陪坐。大萧氏把堂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反而镇定,兀自在荔水遥旁边的靠背椅上坐下了。荔水遥垂眸,扯了一下帕子。棠长陵痛醒了,高?高?翘起头颅往自己裆部看去,双目凸起拼命往外瞪,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荔水遥将他此时的惨样,与?前世?意气风发?的得意样子一比,顿时莞尔,“大姨母、大姨丈,表哥虽伙同我阿娘祸害我,但我家大将军也为我报仇了,表哥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此事我便算了,大姨母大姨丈若没?有异议,请在这份切结书上签字画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