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花锦城当即怒斥,又道:“上头?有咱们大将军的夔龙陌刀印纹,定是大将军亲口下的令。”鲁王重?重?捶打两?下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冷静,“府里头?有老军医在,老军医治疗外伤的医术咱们都亲身体会过,不说出神入化,也是炉火纯青,所以兄长?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会儿?说不得正在治伤,防着咱们这些人乌泱泱的,冲撞了反而碍事,以前打仗的时候,老军医一贯的也是先把咱们撵出去再治伤的,对,肯定是这个缘故,咱们可不能方寸大乱,就在这儿?守着,守到天亮,要是还不给咱们开门,咱们大不了翻墙进去!”说到这里,鲁王眼睛通红,“反正、反正不管怎样,我是一定要在兄长?跟前的!”“您说的这都是什么丧气话!”花锦城气红了脸,“早年投奔大将军麾下之前,我可是找相师给大将军看过相的,直批了‘功德无量’四个字,故此,大将军绝无可能短命!”却说府内,蒙武亲自操刀,剥下了一张新鲜猪皮,刘婵娟带着俩闺女外孙女,聚在一盏落地大灯下,聚精会神的拔猪毛。正房书房内,荔水遥则是带着兰苕等侍女调和颜料。蒙炎终究失了太多的血,喝了自己配的药,在卧房内昏睡。月色暝暝,夜鸦呱呱,寒风悄然肆虐,鲁王执拗,裹紧身上的大猞猁斗篷,缩在门楼下偷眼抹泪,一忽儿?自责愧疚,一忽儿?恨不得杀进魏王府把秦云吉揪出来,以命换命,一了百了。深夜寂静,乌鸦的啼叫一声声刺入心?肺,令人深觉不祥,悲从中来。鲁王猛地拉高斗篷,藏起脸来呜咽。“唉——”一声由?远及近的长?叹,让鲁王蓦的止住哭声,浑身僵硬。荔红枝摸着隆起的肚腹,在鲁王身前站定,低声嘲笑,“再有三个月就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似总角孩童似的,藏起脸来偷偷哭。”鲁王不吭声,往旁边一挪,把自己屁股下暖热了的锦垫让了出来。荔红枝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坐下,柔声道:“你和我说蒙镇国救你弃魏王这件糟心?事的时候,那时候我心?里只想着用妩媚温柔蒙蔽你,就顺着你说,但是现在……”荔红枝拉起鲁王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道:“我也向你袒露一点真实的我,你和蒙镇国之所以被魏王拿捏,是因为你们俩太傻太真?了,设若我是蒙镇国,甭管我救了谁弃了谁,我都是有功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折磨魏王的细作,凭什么恨我,我不认。设若我是你,我更不认,我才不惯着魏王。你说我心?狠也好,冷血也罢,终究也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背负。秦云祥,我就是这样一个以自己为先的人,你得重?新认识一下我。”“你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不成。”鲁王嗤之以鼻,握紧荔红枝的手,带着鼻音道:“你怎么肯定我没有伪装呢,荔红枝。”荔红枝蓦的一愣,倏忽便?笑道:“好哇,竟原来是黄雀伪装成了夏蝉,把我这螳螂偷了心?。那么,敢问鲁王殿下,既得了螳螂心?,是弃之如敝屣,还是珍之如宝呢?”“自是挚爱一生,再不让你受人欺凌。”荔红枝只觉一颗心?被他搅弄的既酸疼又饱胀,禁不住滚下两?行?热泪,可仍旧道:“说的好听,可我不会再轻易相信男人的山盟海誓了,我摆在心?里第一位的是遵从本心?把酒坊做大,在酒行?坐头?一把交椅,赚花不完的金子;第二位的是我腹中的孩儿?,我血脉的延续;第三位的是荔四,我曾勾搭蒙镇国未遂,荔四不仅没作践我,还善待了我,给我铺面和金子,我这才有了立足之基;你只能排第四,还愿意吗?”“甘之如饴。”秦云祥把荔红枝轻轻揽到怀里,“京城事了,我带着你,带着兄长?的妻儿?父母,到我的封地去,再也不回?来了。”荔红枝哭笑不得,掐了他手背一把,“我看蒙镇国就不是短命相,荔四如同一朵倾国倾城的娇花,若没了他守护,往后的命运还不知如何,他能甘心?一死?,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你没见过秦云吉,他的脸有多可怖,他对我和兄长?的恨就有多深,扪心?自问,倘若被毁的是我,我也做不到不恨。”荔红枝叹气,头?并?头?与他依偎,“这下好了,经此一遭,蒙镇国也不欠他什么了。等吧,天亮后,蒙镇国肯定就渡过生死?关?了。”秦云祥望着天边落月,眸色晦暗,幽微轻叹,“兄长?不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