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生病了不会有人理会,有的是打成残疾弄到街边乞讨,有的卖到偏远山区,给素未蒙面的男人生儿生女,还有的可能会卖到境外,操持着最不堪的皮肉生意,用毒打和毒品来控制人的身体和心智。
其实这些事郗晨过去从未关心过,尽管新闻里时不时就蹦出一两条类似的新闻,但她就和其他十六岁的女生一样,觉得这些距离自己很远,不会太过关注。
然而就因为郗望,她开始了解这些,结果越看越焦虑,越看越害怕。
郗晨开始失眠,也时常在晚上梦到郗望。
最后一次见面,她们吵了一架,虽然是姐妹,嘴上却都不留情,往往是这样亲近的人会用最恶毒的语言,也知道如何一针见血的切中对方的软肋。
郗望叫道:“我死都不想再看见你们!”
郗晨说:“那你就滚,有本事别再回来。”
这些话都不是真的,事后郗晨就后悔了,还计划着怎么能跟妹妹道歉,自己也能下来台阶。
结果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郗望。
吵架的事她们的母亲并不知道,不是郗晨不想说,是母亲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郗望的失踪对母亲来说只是困扰了几天,她没有精力去找人,或是到处贴告示,警局也只是去了一次。
……
林新地方不大,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独特的夜生活。
这里生活节奏慢,人们早早下班无所事事,于是夜间节目就变得额外重要。
在郗家住的巷子附近,就有一家不太入流的夜总会,名叫“夜阳天”,当然和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灯火酒绿、歌舞升平的大歌厅比不了。
夜阳天里有ktv有伴舞,也有陪酒且可以带出场的小姐。
郗晨和郗望的母亲就在这里上班,因年纪最大,人人都叫她荞姐。
听说,只是听说,荞姐年轻时在日本留学了一年,但有人说那不是留学,就是给一个华人做情人,但最终被抛弃了。
也有人说,好像是用非法途径过去的,也不是给谁做情人,就是去那里做小姐,因为外国籍小姐在那边比较新鲜,流行过一阵。
无论是哪种说法,就因为那一年的经历,荞姐学会日本文化中“贩卖爱情”的商业模式,后来靠着一点口才和手腕,说服夜阳天的老板开了这家夜总会。
荞姐到处选人来做小姐,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再向生活枯燥乏味的男人们兜售“初恋”。
有时候也需要角色扮演,比如客人希望小姐是已婚身份,或是高中生,或是职场白领,这就需要不同的角色切换和衣服道具。
那时候夜阳天的老板很欣赏荞姐,两人还有过一段情,但后来老板因为牵扯进恶性事件跑路了,这里就被后来的老板接手,小弟们也不再叫荞姐“嫂子”。
至于荞姐是跟哪个男人生了两个女儿,这个没人说得清,荞姐自己也不提,只是喝醉之后跟郗晨透露过一句,说郗望的臭脾气跟她生父一样,狼心狗肺,屁都不是,还长得丑,她看见郗望就来气。
郗晨没有告诉郗望,却因此得知她和郗望是同母异父。
那她的父亲是谁呢,郗晨并不关心,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觉得无所谓的“大事”。
这天是周末,郗晨又一次去了家附近的派出所询问郗望的下落。
答案一如既往,还在找。
然而郗晨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警察出去找过人了,仿佛就在刚失踪的那几天积极走访过,到现在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锁定。
郗晨家住在小巷子里,出来进去要走五分钟,她离开警局没有回家,而是往学校走。
她在学校里有两个同级好友,一个叫辛念一个叫戚晚,此时戚晚正在学生会讨论校勘文章,辛念就泡在图书管里,翻阅那些旧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