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比之前更沉,更深,更沉默了。
杨昭坐在他身边,拉住他的手。
陈铭生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目光里好像有千言万语,可是最终,依旧归为平静。
杨昭低下头,轻轻地说:&ldo;陈铭生,这跟你说的不一样。&rdo;
陈铭生的目光更痛苦了,他张开嘴,没有声音,但是杨昭看懂了。
他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杨昭。
对不起。
&ldo;为什么道歉。&rdo;杨昭的手紧了一些,她的脸色还是平淡的,&ldo;那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你的选择。&rdo;她轻声说,&ldo;只是你的选择而已……&rdo;
陈铭生的手回应了她。
轻微的、缓慢的。
杨昭看着他的眼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知道了,他目光中的含义。
他在害怕。
这种害怕来源于很多,对已知的,对未知的。
而这种感觉,被他自己归总在一起,最后拧成一条叫叫告别的长绳,勒住了他的脖颈。
杨昭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陈铭生贪恋这种感觉,他的脸微不可察地向那只手的地方靠了靠。
杨昭感觉到了,她慢慢地笑了。
她开着玩笑一般地对陈铭生说:&ldo;陈铭生,虽然我之前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还得再说一遍‐‐&rdo;
她缓缓靠近陈铭生,她闻到刺鼻的药水味,她在那味道中,对陈铭生说:&ldo;你真是一个混蛋……&rdo;
这一回,她看清楚了。
他的嘴角的确弯了。
他看着她,目光里依旧有那么一丝地不确定,可是害怕与恐惧,却少了许多。
他一直想要托起她,这是从前任何时间都没有的感觉。
他想要托起这个女人,他想要彻彻底底地拥有她。
可是到了最后,他却发现,是这个女人,撑起了他。
虽然时间如此短暂,可她带给他的力量,却是无法形容的。
她不善良,也谈不上温柔,可她拯救了他,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用另外一种更为突出而尖锐的东西。
虽然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陈铭生用力地握紧手,但他的手猛烈地抽动了一下,没有用出力气。
可他们的手依旧牢牢地扣在一起。
她的手很干燥,就像她的人一样,冷冷的,淡淡的。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你才会懂得她热烈的灵魂‐‐那就是你们同时敞开心扉。
像陈铭生这种人,看着坚不可破,其实只是个包着硬壳的软馒头。
任何的不坚定,任何的迷茫,都会拖住他的脚步。
只有最坦白的人,只有最直接的人,只有最赤裸的人,才能把他从那个幽暗安静的角落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