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是一个将夜作昼的孜孜不倦的工作者;也是一个涉猎甚广的学者。他久患肺病,
又患有失眠症。每当我午夜就寝,正是他读书开始的时候;直到第二天早晨八时,早报业已
送来,他的阅读工作才告一结束。接着,他看完报纸,和我共进早餐;他往往爱谈起前夜阅
读过的精采著作;他一夜读完整本的书,是常有的事。我早餐后出外工作,他才解衣睡觉。
下午二时以后,是他处理工作和写稿的时间。我们一同共进晚餐时,他总要喝几杯老酒;餐
后,他常笑容可掬的和我闲谈,谈得高兴时,他口沫横飞,时常会喷到我的脸上来;我常想
到,我是陷在肺病细菌的浓雾里,我没有染上肺病,似也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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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他的太太杨之华,饱经生活历练,性情温柔而活泼。她依照秋白的生活节奏来处理家务,
井井有条,连他的女佣人也觉得这是一个安静的高贵之家。她是中共党员,虽然担任着妇女
运动的部分领导工作,颇为忙碌,但她总是设法使秋白在整个上午睡得很安静。在我与秋白
枯燥无味的政治性谈话中,她往往会说一些轻松风趣的话,使我这个短期住客,也有宾至如
归之感。
瞿秋白是最不满意彭述之的。他批评彭述之理论修养和政治经验都不够,不配担任中共
中央的领导工作;尤其指责彭的宣传工作领导得不好。他认为由于彭述之的行为不检,使两
个中共中央的要角‐蔡和森与向警予‐都受到痛苦和打击;并破坏了同志间的亲爱关系。他
明白表示象彭述之这样的人,不应留在中共中央,应派到地方机构,做些艰苦的实际工作,
以资磨练。
瞿秋白也第一次表示对陈独秀领导的不满。他讥讽陈独秀的领导是&ldo;秀才&rdo;气味的&ldo;家
长&rdo;制度,但为了袒护彭述之,又不能维持&ldo;清白家风&rdo;。他虽然佩服陈先生的经验和学识,
但指责其政治领导,不够泼辣;既不能独行其是,坚持退出国民党的主张,又不愿迁就鲍罗
庭的作法,表现得犹豫不定和软弱无力。
书生气味更甚于陈独秀的瞿秋白一向佩服鲍罗庭的作法。他认为鲍罗庭是在中国工作的
苏俄人中最能干的一位;也能代表斯大林的意向。他指出中国不能走民主化的道路,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