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就像是一个潜伏许久的特工,带着满腔秘密
去执行一项惊天的任务。冬季走滇藏线是种玩命的举
动,菲菲想玩命,没人知道是为什么,路平也不知
道。路平没劝动,就没死拦着她,他不是一个善于说
服别人的人。
为此,他终生都在后悔。
菲菲自驾游到雨崩的时候,被暴雪阻路,人和车
迅速地被圈禁在天地乾坤一片混沌的白色中。她没什
么自救经验,也不懂得烧备用轮胎取暖,感冒引发的
肺水肿让她开始咯血,整整三天四夜才被解救。她一
到暖和的地方,就休克了,额头都摔出了血。抢救的
时候发现,重症感冒加高烧已经直接诱发了她严重的
心脏病。
医生用她的手机打回丽江,路平只穿了一件衬衫
冲去接她。一路上,每隔十几分钟就打一个电话问情
况,值班大夫耐心被耗尽后,关了手机。他打不通,
以为白床单已经盖在了菲菲脸上,差点儿崩溃在大具
桥头。
回到丽江后,路平开始给她煲汤。路平心急,灶
火开大了,煲出来的汤她并不爱喝。她侧躺在床头出
神,神情和在厨房时候一样。汤摆在床头,一会儿就
飘起了白白的油花。
路平应该是那时学会了做饭,他吃了三十多年的
面条,一辈子西安男人的胃,粥粉肠饭本不爱吃。为
了她,他专门去买了菜谱,研究做细火慢工的广式
菜,刀切了手,弹吉他的时候裹着纱布,上面一点
红。
整整三个月,血色才重回到她面上。但元气伤得
厉害,偶尔会吐血,殷红的一小口团在木地板上,像
块儿南红玛瑙。
她开始和路平吵架,吵得很凶。
她让路平很痛苦,他总弄不清吵架的原因,总不
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他试着沉默相对,但觉得委屈无
比。她好像是为了吵架而吵架,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我见过一次他们的争吵,两个人面对面蹲着,菲
菲猛地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晕了过去,顾虑到她
的心脏病,没人敢去动她,任由她躺在冰凉青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