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不方便让卿如是听见,月陇西将卿如是抱下临风台,侍卫附耳过去,低说了句,“世子将月氏手札调换是有心要置我于死地,可须知,我手里也握着卿姑娘的命脉。我知道了她的秘密,若我今日死在宫里,她也别想活着回去。”
月陇西的心蓦地沉入冰窖。秘密?他想起那晚卿如是说自己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月世德,继而神情恍惚的模样,心底明白了些。
卿如是沉吟片刻,亦将前些日月世德来找她的事与今日忽然被传唤的事联系了起来,她的心瞬间揪紧。
强制自己冷静后,卿如是对月陇西道,“无论如何,请世子将此事告知我爹娘。请我娘速派人将我在卿府的房间里放置的所有青皮书尽数销毁。尤其是存放在上锁的抽屉里的。顺便看看我房中的白鸽回来了没有。若是有,便请我爹将白鸽一并带入宫中。切记。”
语毕,她对那侍卫道,“走罢。”
月陇西拉住她的手腕,紧紧握住,凝视她许久后,逼得眼角猩红。
城楼上太冷,卿如是不禁缩了缩脖子。
两人的发丝都被风吹乱,交错在一起。
月陇西脱下外衫给她披上,一顿,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牌,给她系在腰间。
卿如是低头摩挲着那玉牌,低声问,“这又是什么?”
“你不是说我的令信丑?”月陇西浅笑,慵懒道,“我换了块好看的玉石。”
卿如是扯了扯嘴角,转身要走,又被他拉住。
他挑眉道,“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愿赌服输,还不兑现画舫里的承诺吗?”
卿如是方才的胆战心惊荡然无存,一把缩回手,“呸。”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还跟她闹。
她白了嬉皮笑脸的月陇西一眼,自顾自地跟着侍卫走。
方走十步,卿如是又停下脚步。
回眸,发现月陇西在目送她。他将外衣给了她,于是此时衣衫单薄,青丝临风乱舞,月光烟火把碎影剪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间不见嬉闹,肃然紧绷着下颚,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她转身看回来,他先微怔,随后慢悠悠地一笑。
卿如是几步跑回去,踮起脚在他耳畔逐字逐句道,“月陇西,你院子里盛开的牡丹花,很好看。还有……我今晚若能回来,就愿赌服输,今晚若不能回来……就明日愿赌服输。”
语句里的那一顿仿佛是在逗弄他,卿如是勾唇,挑了下眉。恍若初见,她青色的裙,皓白的腕,纤细的腰,还有溢出明眸的心高气傲与自信从容。
余音经久不散,月陇西讷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和心尖上的烟花,统统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