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瞥了眼卿如是,叹道,“你呀你,真是天生好命。我本想说你几句,瞧着你一点不操心。如今可好……嫁妆都被别人给操心完了,你倒是真不用操心了。你就等着嫁罢,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她又立即起身,“我得亲自出去看看。”
卿如是摸了个苹果回屋啃。近日待嫁无事,索性找些月氏的书籍来看,提前摸索一番。
她看书向来心无旁骛,不知觉入了夜,晚膳也不曾吃,抬眸时见外头灯火通明,她便撑着下巴瞧了会。忽而有隐约的嘈杂声传来,她起身出门,听得有人唤“卿卿”两声。
咬字轻缓,但她偏就是听着了,循着声音望去,竟在自己院子的墙头上瞧见了月陇西。
他盘腿坐着,一手抵在膝上撑起下颚,偏头朝她笑,另一只手就随意耷着,那手还挑着一盏琉璃灯,琉璃瓦上是金纹芙蓉,明黄的烛火映得他一双凤眸流光溢彩。银白的华裳落下一角,耷拉在墙面,被风翻起,他用银冠绾起青丝,冠下落着细长的坠珠绳,此时亦随风摆弄了下。
那珠子像是敲在她的心头。
“你翻我家墙头做什么?”卿如是微睁大眼,耳梢悄红,“饶是偷我……就不能走后门吗?”
“我吩咐来添礼的小厮都挤在后门,这会你爹娘应该也去了。”月陇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丢给她,“接着,我路上买的芙蓉糕。”
卿如是抱着还是热乎乎的芙蓉糕啃,朝他走过去,望着他,“现在就走了?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月陇西将琉璃灯朝她的脸拿近,映亮了她的双眸后,才笑道,“你顾着吃和睡就是了。”
果不其然如卿母所说,好像自认识月陇西起,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卿如是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在院子,她借着墙边的砖瓦几步飞身登上,随着他出了卿府。
夜风微潮。
两人去的地方就在廊桥下,碧湖边。那里一棵大榕树正值枝繁叶茂之时。虽然是夜,但街道上仍有不少人,小贩收摊,行客往来。
月陇西纵身而起,踩在粗壮的树枝上,抬手将琉璃灯高挂于树心。霎时间,明灯就将整棵树点亮,光从树叶缝隙漏出,像是黑夜被白昼撕开,也像鬼工球上瑰丽的花纹,迷离了人眼。而那个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男人,此时动人心魄得紧。
卿如是惊叹于此情此景,一时出神。
“愣着做什么?上来。”月陇西坐在枝桠间唤她。
卿如是倏地回神,她没有选择施展轻功,而是选择像幼时看到的那些小男孩一样抱着树干爬。月陇西饶有兴致地觑着她一步步往上爬,临着她在自己斜倚的树枝边冒出脑袋,他伸出手接她。
兴许是他向上拖的力道太大,卿如是陡一被他接住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整个人都趴到他的身上。
她骇然,想起身,被月陇西辖制住腰肢不得动弹,她羞恼地皱起眉,刚要说他,耳边就传来了他的微哑的低语,“你想起了去哪?这里就这么点地方,你不在我怀里睡,还想在哪睡?”
他说的是实话。卿如是消停了些,把脑袋偏到他心口,听见他的心跳,很快,比她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