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青年学生选择了面对面坐着,继续小声聊天;沉默的墨镜男人选了单个座位;衣影坐在了双排座的司机翻车了车辆发动了,两盏大灯照出前方的路面。司机颇为娴熟地挂挡上路,他面前的手机中传来了导航的声音:&ldo;目的地已更改。直行,前方200米到达目的地。&rdo;一个青年学生很好奇地站在司机背后看了一阵子,试图去操作这台手机,但很显然未能奏效。与此同时,坐在后面的飞廉观察着路况,手中握着的通讯器不断发送着gps信号,确保后勤团队能够追踪到他们。车已经正式驶入山路,这附近的地势都已经在飞廉的手机里了,只是正常的盘山公路,中间有一条小河穿过,最终汇入长江。此刻从车窗向外看去,周遭一切都渐渐沉默在黑暗里,偶有路边枯枝碎石被一闪而过的灯光照出支离破碎的剪影。五月的夜晚不算寒冷,但随着车速的加快,风速也快了起来,车内的人陆续将身边的窗户合上了,或只留了一道细缝。车内的空调也运转了起来,暖洋洋的风吹拂在每个人脸上。没多久,飞廉听见衣影打了个哈欠‐‐衣影横躺在两个座位上,背靠着窗户,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把自己摆了个标准的遗体告别姿态。他的手杖则干脆挂在了身前的扶手上,现在正在左右摇晃。飞廉心想:这个人像是来郊游的一样!最神奇的是,衣影还不是唯一一个来郊游的人,坐在最后排的小胖子正津津有味地玩着掌机呢,从他富有节奏的按键声里简直能猜得出他在玩什么类型的游戏。不过,按键声突然停了,小胖子咦了一声:&ldo;坏掉了吗?不是吧,我新买的啊!&rdo;左右都没有人搭理他,小胖子张望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只好又开始打开背包翻零食吃,咔嚓咔嚓,依然很自得其乐。几分钟后,坐在最前排的几个学生好像终于憋不住了,开始互相聊天,话题从夕隐会一直扩展到了游戏和女朋友,浑然不觉车厢里其他所有人都在偷听他们。突然,其中一名学生说:&ldo;那是什么东西?&rdo;他说着,更加靠近了车窗,整个人扒在上面道:&ldo;山上好像有东西!是超级大的乌云吗?&rdo;几个学生很快都扒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一时间,车内所有人都向右边车窗望过去。天边确实有一片奇怪的黑影,而且看起来正在飞过来。起初它还很远,但慢慢轮廓清晰起来之后,飞廉意识到它的速度其实非常快,只不过当时离得太远了。一名学生道:&ldo;什么东西!看上去是个巨大的铁块在飞过来?&rdo;到了这个时候,其实每个人都在看那个东西。遮掩变得没有意义。坐在右边车窗的女人说:&ldo;它在朝我们过来!&rdo;她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那个东西还不过巴掌大;但当她的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后,那个东西已经占满了半边车窗。所有人都看见,眼前是某个硕大无朋的金属物件的一个平面,它看上去和山丘差不多大小,仿佛是一只洪荒巨兽正在吞噬面前的山脉。夜幕是黑的,但微弱的月光,足以凸显出它的黑暗。太过巨大的神秘,造成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像在所有人心脏上狠狠地敲打下去!有人尖叫道:&ldo;快,开车!&rdo;飞廉这时毫不犹豫,直接扑向衣影,将他压在身下。车厢内传来一阵呐喊声,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巨大的平面终于填充了所有视野,简直就像一座五十米高的大楼向着下面渺小的蝼蚁坍塌下来。然后就是剧烈的动荡。连续不绝的轰隆巨响,支离破碎的视野,黑白红闪烁着的零星画面,失重感和超重感来回交替。衣影感觉自己被来回抛飞,在车厢里被甩动了好几次,有一次他能明显感觉到飞廉的存在‐‐飞廉的双肘固定了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间,将他的头部保护住。&ldo;你没事吧?&rdo;飞廉急切的声音戛然而止。感觉好像过了半年那么久,动荡才勉强停住,这时衣影才能确定自己是躺在平面上的。他勉强爬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暴揍了一顿。他看见眼前是完全变形了的车窗,玻璃早就碎得不成样子,便拼老命从那里面爬了出来。喘了好一会儿,衣影站起身来观察周围情况。手机什么的早已经不知去处,没有光源,只能看到眼前很小范围的东西。车已经报废成了一堆垃圾,里面还在传来人的呻|吟和求救声。&ldo;飞廉?&rdo;衣影向着里面试探地问。飞廉在里面模糊地应答了一声,接着没过多久就先跨了出来。然后他转身向里面伸出手,又拖出来一个小胖子。小胖子明显吓得懵掉了,带着浑身淤青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肥肉发抖。一会儿,飞廉又从里面拖出来一个学生仔。没过多久,车里的乘客都聚集在了一起。粗略一数,竟然是八个人了,只差司机还没有被找到。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一点伤。最轻微的是衣影,只有腿上青了两块;最严重的是女乘客,额头被磕破了,血流如注,正在用绷带层层包扎,飞廉为她贡献了云安白药。飞廉从战术腰带里掏出一个小手电,又在车里找了一阵子,回来说:&ldo;没找到司机。&rdo;那个沉默寡言的墨镜男说:&ldo;没必要找他。没死自然会出来,如果死了也不值得浪费时间。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弄明白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们。&rdo;提到那个神秘物件,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害怕。墨镜男就说:&ldo;我去调查那个东西,谁和我一起?&rdo;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个学生说:&ldo;不管司机……不太好吧?我也帮忙找司机好了……&rdo;墨镜男不置可否,然后自动忽略了女人和小胖子,看向衣影:&ldo;女士我就不问了。你呢?&rdo;衣影道:&ldo;我跟你去。&rdo;他一开口,飞廉马上说:&ldo;我也去。&rdo;衣影看着他,慢吞吞地、带口音地说:&ldo;你确定吗?在恐怖片里,率先出去调查的一批人通常是死的最难看的。&rdo;飞廉:&ldo;……我确定。&rdo;先生,你为什么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皮这么一下!你为什么就这么快乐啊?!片刻后,墨镜男、衣影和飞廉就着一盏小手电的光,绕开车的遗骸,向着道路右侧摸索过去。随着手电的光一摇一晃,照亮的路面向前延伸。三人在沉默中行走了一段远远超出预计的长度,这时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声。飞廉听力最好,侧耳听了片刻,脸色陡然变得非常难看,他说:&ldo;我们可能走回来了。&rdo;他说的没错,仅仅片刻之后,三个人走到了头‐‐车的遗骸旁边。他们看到,三个学生、女乘客和小胖子一个人都没少,围成一圈坐在路边,神色非常警戒。看到他们回来,小胖子第一个跳起来:&ldo;你们回来了!那边是什么情况?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飞过来吗?&rdo;墨镜男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ldo;鬼打墙。&rdo;恐怖的气氛一瞬间笼盖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