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忱先进了屋——这房间阴冷得像太平间,四面墙都是泥砌的,地面虽然是水泥,但砌都没砌平。椅子只有一把,床也只有一张,那种老式的单人弹簧床。外面的大雨敲打着窗户玻璃,让人有种玻璃随时会被砸坏的感觉。
&esp;&esp;沈忱连忙把床底下、小衣柜、洗手间都检查了一遍,确认这里除了破之外没有其他问题,才幽幽叹了口气。
&esp;&esp;男人在他之后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esp;&esp;“没有啊。”沈忱道,“就是觉得这旅馆怪怪的。”
&esp;&esp;“怪破的?”
&esp;&esp;“……”沈忱翻了个白眼,“我没跟你讲笑话!”
&esp;&esp;季岸也走累了,往椅子上一坐:“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esp;&esp;“我先,”沈忱秒答,“我出的钱。”
&esp;&esp;“那你去。”
&esp;&esp;虽然沈忱隐隐约约的不安,但此时此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是刚需;他飞快打开行李箱,拿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出来,没再废话的钻进了房间里的洗手间。
&esp;&esp;洗手间里水声响起的瞬间,外面的雨竟然突兀地停了。
&esp;&esp;——他没记错的话,沈忱洗澡特别磨蹭。
&esp;&esp;那是初三的时候,中考刚结束的暑假,他们八个男生约着一块儿出去旅游,为了节约经费,大家定的是标间,两两一间,抽签定房间。沈忱虽然是个死富二代,但在初中时零花钱并不够多,所以即便抽到和季岸一间房,他也没有展现出他暴发户的姿态,玩点什么“老子再去开一间套房”的剧情。
&esp;&esp;头天晚上沈忱洗澡洗了整整一个小时,洗到季岸以为他是不是热汽窒息昏过去了。
&esp;&esp;季岸回忆着那天自己冲进洗手间时,沈忱那副“被玷污的少女”的惊恐表情,忍不住无声发笑。
&esp;&esp;他点了支烟,打开门出去,打算在旅馆里四处看看消磨等待的时间。
&esp;&esp;他们这时候本该已经在火车站准备上车了。
&esp;&esp;雨停了,天也开始黑了;老板娘正伸着长竹竿,将临时搭的雨棚撤掉;空气里弥漫着荒野特有的泥土气味。
&esp;&esp;季岸往楼下走去。
&esp;&esp;
&esp;&esp;无论这旅馆多破,这一天过得有多糟糕;热水淋在他冰冷的身体上时,沈忱还是爽得眯起了眼。
&esp;&esp;他慢吞吞地仔细挫过全身,尤其在小腿上下了大功夫,然后才开始洗头发。他一边打沫,一边垂着眼回想走进这间旅馆后的一切——奇怪的石台,刀疤光头,腥臭味,装着多币种的抽屉,还有抽屉里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esp;&esp;沈忱怎么也无法把这些内容都合理地串联起来,但却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冷。
&esp;&esp;不行,还是得搞清楚抽屉里那个是什么。
&esp;&esp;他这么想着,继续慢吞吞地洗澡。
&esp;&esp;等从外到内都被热水烫得暖洋洋后,沈忱换了套灰色的卫衣卫裤,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