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风整个人都在发懵,他甚至不知道哄他“姐,你又欺负齐厌…”容念风终于蹦出一句话来,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大概率会被打的。果不其然,下一秒,容念雪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愣愣道:“活的容容,好大一只。”容念风哭得抽抽搭搭,他忽然觉得自己运气好像也不是很差,他又有姐姐了。他撇嘴,怕小鬼吓到容念雪,边把趴在身后和肩上的小鬼扔到乾坤袋中边哽咽着说:“…你是路痴,自己把路走错了还说是齐厌走的。”他一顿,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上气不接下气:“真的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连回家的路都能走错……容念雪一怔,容念风很少会哭,这次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她有些拿不准,也没反驳容念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梗着脖子道:“就是他说往右走的。”底气稍显不足,然后眼神飘忽:“真的,不是我走错了。”齐厌在一旁连连附和:“对,都是我的错。”容念风哭得厉害,心里却从未感觉过如此踏实,是梦他也认了:“我自己也是路痴我能不知道吗?”他和容念雪都是路痴啊,要不然小时候他和容念雪偷跑到水云宗后山玩,是怎么做到在里面迷路迷了三天的……容念雪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丝淡淡的疼意,只能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踹了他一脚:“哭什么哭,你给我哭丧啊?”容念风已经蹭到了她的身边,那紫霜蛇还忙着往洞窟里丢饺子,顺带丢进来几只其他宗门的弟子,也在痛哭流涕地各自说着自己的遭遇,一时之间,容念风竟然不是很突兀。“姐,你能不能再踹我一脚啊。”他和容念雪有三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还是容念雪从凡世带了一堆糕点给他,他当时还在想容念雪什么时候那么好心,怕不是在糕点里下了药或者沾了灰扔给他的。那时的他问:“你不会想药死我吧?”容念雪只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颈:“吃。”容念风疼得嗷嗷两声,忙塞了块糕点扔嘴里。一晃就是三年。容念雪张了张嘴,诚心问:“…你不会是脑子坏了吧?”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容念风有些晕,他急切地想知道都是真的,容念雪没事,她还好好活着,还能骂他打他,他还有姐姐。“过来抱抱。”容念雪叹了口气,绑在手上的藤条不知何时已经断掉,朝容念风张开怀。容念风一怔,心都跟着隐隐作痛。当他被容念雪揽住时,他只感觉世间万物都安静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见,但他知道,他在坠落。因为下一秒,全部声音涌入他的耳中,放大又放大。他听见自己从云层坠落的声音,落在地上,扬起的风把落叶席卷而上,听见淹没他的水声,响得刺耳,甚至还能听见他和容念雪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跳动。他的脸抵在容念雪的肩上,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那双水亮亮的眼眸里滚下,落在容念雪的衣衫上,湿了一片。这一年的浑浑噩噩,仿佛变成了一个梦。然后他醒了,他看见了容念雪。最后还是齐厌一把揪住了他:“得了,我都还没抱过你姐那么长时间呢。”容念风还想凑上前去,齐厌扯住他:“容念雪,你管不管他,你都没抱过我那么长时间!”容念雪简直头大,一个打了一巴掌:“你俩都闭嘴。”两人顿时泄了气。三人嘀嘀咕咕半天,容念风总算知道为何容念雪和齐厌的魂灯会灭了。原来是因为他们去年本想进丹溪秘境凑凑热闹,没想到走错了路,硬生生走到离出口最远的地方,等他们找到出口时,丹溪秘境早关了。丹溪秘境一关,就没了他们的踪迹。再加上可能丹溪秘境处在仙魔两界交界处的原因,魂灯没反应也正常。容念风也简明扼要地和他们说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差不多说完,他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容念雪只是愣了下,问:“你要不要再穿一次女装给我看看好不好看?”容念风:“……”他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非常坚决地摇头:“杀了我。”容念雪又八卦地凑上前来:“那你对这个叶星辰是什么感觉哦?”话落,容念风顿时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小声道:“就这样那样呗。”“这样哪样?”“这样那样啊。”容念风的眼神越来越飘忽。就连齐厌也看出来了,笑道:“出息。”容念雪打趣他:“唉,弟大不中留呐。”淹没他的海在慢慢退潮,窒息感也是,容念风有那么瞬间觉得,活着真好。至于他想的什么找个等死的世外桃源,管他鸟语花香还是阳光明媚,鲜花盛开还是跑起来能听见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全都大爷的滚蛋吧!他笑出声,风将他的发丝吹得肆意扬起,容念雪一顿,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道:“容容,姐姐没死,好好的。”容念风怔然,半晌闷闷应声:“嗯。”怕他再哭,容念雪就威胁他:“不准再哭了,再哭我真要打你了。”“…要不你还是打我一下吧。”容念雪、齐厌:。齐厌:“其实我觉得我可以替你姐代劳。”容念风:“……呵。”“大可不必。”洞窟外,紫霜蛇将最后一只饺子扔进来,容念风这才歇了继续叙旧的心思。他正色道:“等会儿那紫霜蛇进来后,我吸引它的注意。齐厌你带着我姐赶快出去。”容念雪不放心他:“我们出去了你怎么办?”容念风有些不自然,捏了捏耳朵,道:“我留下来。”他眼神又开始飘忽:“留下来哄人,他等会儿就到了。”容念雪、齐厌:。见容念雪还有些犹豫,容念风又说:“我现在已经是金丹三层的修为了,能护自己一时周全。我不确定那紫霜蛇进来会不会先下几只饺…人尝尝鲜,若要真和这蛇打起来,到时候就是全部送人头。你和齐厌我护不了,你们走了,我还能多苟一段时间,苟到叶星辰来。”“而且,”容念风看着眼前和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很严肃地说,“我没和他说过我是男人,他要是看见你了,以为你是我,我也不知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他发愁地抓了抓头:“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这件事,一时之间他也不好接受。”一年前他想的是等叶星辰及冠礼再说,大不了就是多撅几次。但现在搞这么一出,他心里有点没底了,这不是撅不撅的问题,这是死不死的问题。容念雪只好点头。来了精神,容念风又继续捣鼓傀线,容念雪在一旁看着,他就愈发嘚瑟:“呐,我现在很厉害了,可以保护你了。”容念雪不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好像那个一直长不大的小孩突然长大了。容念风又长高了些,可能是一年来没睡过什么好觉,虽然笑着,但眼下一片青黑,容念雪没戳穿他,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弟弟从小就喜欢装大人,说话老气横秋的,有时候很讨人厌,但有时候又很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