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下了档案柜,接着也顾不得奇怪径直去找通往楼顶的楼梯,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反而找到了一扇通往外面走廊的门。这门看着也异常眼熟,跟他们来时的门一模一样,连锁上的锈迹都差不多。路越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但他不死心,又到门外的走廊上转了一圈,越转越心惊,最后转回来时心底沉的厉害,这就是他们来时那条走廊!
这座图书馆虽然是对称建筑,但一条走廊上安排的办公室却不是对称的。路越看过平面图,知道这间陈列阅览室周围只有一条长走廊有办公室,办公室也有一定的排列顺序,他不可能认错。
路越一时不知该怎么是好,爬着爬着竟然爬回头了,奇怪极了,好在在这图书馆里诡异的事见多了,他情绪平复得也算快,冷静一下后又和菲尼克斯商量了一番,菲尼克斯也觉得这事十分古怪,但他不是特别害怕,只觉得这是副本吓人的小手段,最后他们决定再爬一次试试。
他们再一次爬上档案柜往另一边爬去,结果这一次他们又在档案柜下看到了熟悉的桌子。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这种事路越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提过不少次,那会儿生活贫苦,搞不起正规墓地,人死了只能拿草席一裹找个地方埋了,因此到处都是坟头,尤其是田埂边上,很多时候不想绕远路就得从坟岗里过,看见鬼火那是常事,偶尔运气差了点,就会遇到鬼打墙,被绕在坟岗里困一宿。
待到年纪稍长,鬼打墙有了科学解释,说是人的左脚和右脚迈出的长度不一样,在比较开阔的地方,要是光线不充足,看不见参照物,人前进的路线就是个圆形,会不由自主地在原地兜圈子。
路越以前也是信了这个解释的,可现在看来这个说法根本就是净tm扯淡。他们从档案柜另一边爬过来也就几米路,中途根本没有转弯的余地,怎么可能绕了个圈回来?
菲尼克斯没见识过鬼打墙,啧啧感叹这障眼法真厉害,比起害怕来,语气中更多的反而是惊讶,他说道:“这是逼着我们走那条路啊,那那条路是真有问题了。”
他猫着腰爬到夹缝边上,打着灯往下张望,三米多高的夹缝在灯下宛如万丈深渊般深不见底。菲尼克斯将手中的拖把柄一折为二,扔了一半下去,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木头落地的声音,他扭头对路越说:“你说,我们要是搞来三米多长的棍子能捅到底吗?”
路越看了眼漆黑的夹缝,不知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跳下去的冲动,据说恐高症的症状之一就是想从高处跳下去,他不敢再看,和夹缝保持了点距离:“我看棍子是能捅下去,但下面会不会有东西来扯棍子就不好说了,你要是力气没它大,它把你拽下去怎么办?”
菲尼克斯一听也有点犹豫,说道:“也是,我钓鱼技术一向不行。”
他们退回档案柜边上,交换了下意见,菲尼克斯坚信肯定有其他出去的办法,一次不成,多来几次肯定就能发现猫腻。于是他们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一人往左爬一人往右走爬,一人不动看着另一个人往对面爬之类能想到能破解当前局面的方法都试了,结果还是不顶用。
当他们再一次看到熟悉的桌子后,菲尼克斯泄气地往边上一坐:“我靠!这两边其实是一模一样的吧!”
路越摇头:“不可能,如果两边一样,那走廊上就会有两扇门,外面的走廊你也看过,哪来的两扇门?”
菲尼克斯闻言啧了一声,不再说话,事情陷入死胡同,解不出问题的烦躁感充斥在空气里,路越叹气:“我们再试一下,这次要还是不行,我们就从夹缝走。”
菲尼克斯说:“我们试过那么多种了,再试也都一个样。”
“不,还有一种。”路越说,“我们没试过一个人在这边,一个人在那边的情况。”
菲尼克斯奇怪道:“这种我们不是试过了?我趴这头,你趴那头,结果两边一模一样,搞的我都想不起来我们是从哪边来的了。”
“不一样。”路越摇头道,“这么说吧,以档案柜为界,我们可以将这间阅览室分为a空间和b空间,我们现在在a空间,另一边理应是b空间,但实际上我们顺着档案柜过去,却发现那边不是b空间,而是一个和a空间一模一样的空间,我们暂且称呼它为a空间。如果a空间和a空间为同一个空间,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从a空间出发,通过档案柜却又回到了a空间,并且我们中间没有任何的转向行为。从一个点出发,中途不调转方向最后还能回到原点,目前据我所知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莫比乌斯环。”
菲尼克斯懵了:“莫什么环?”
路越看了他一眼:“你小学没学过数学?”,心里又咕哝了一句,歪果仁数学不好竟然不是段子,这么一想,他心里面竟然生出了点怜爱的心思。他在附近的地上找了找,捡了张纸头撕成长条,捏住长纸条的两端对菲尼克斯说:“看好了,假如这张长方形的纸就是档案柜柜顶的那个平面。”他将长纸条圈了个圈,两端并在一起,“现在这个纸条是个圆环对不对?”
等到菲尼克斯点头后,他将纸条其中一端转了一百八十度,贴回另一端上,然后用一只手捏住:“看,这就是莫比乌斯环,假如在这个地方有一只蚂蚁。”他用手指点了一下环上的某个地方,然后手指沿着纸环大致滑动了一下,回到了最初点的位置,“这只蚂蚁沿着纸环的表面一直往一个方向前进,最后它就会在不越过纸面,不改变方向的情况下回到原点,是不是和我们的情况很像?”
菲尼克斯听完后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手指沿着纸环上下拨动道:“哪像了?这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明明就改变方向了啊,我们可是一条直道走到底,中间可没上上下下绕弯路。”
路越有点无奈了,但作为数学大国的一份子,他有必要展示大国风范,发扬国际友爱精神,坚持一对一帮扶教育,带领国际友人共同进步,于是耐心道:“我说的方向不是指你看到的方向,而是一种自我感觉方向,蚂蚁是二维生物,对它来说,方向只有平面方向,没有上下高度之说,所以它沿着莫比乌斯环表面爬时,只会认为自己是沿着一个方向前进,结果却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点。假如档案柜顶是位于四维或者更高维度空间中的莫比乌斯环,而我们就相当于那只蚂蚁,自以为自己中途没改方向,其实早就不知不觉中绕了一圈回到原点,自然会认为档案柜两边是一模一样的了。”
说完,没等菲尼克斯说什么,路越又接着说:“不过这也是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还有一种可能,a空间和a空间不是同一个空间,档案柜也许是个类似于虫洞的通道,将两个空间连了起来,有人趁着我们在档案柜上的功夫将两边布置成一样,让我们误以为我们又转回头了。”
菲尼克斯咋舌:“不会吧?这种事可能吗?”
路越心说前面发生的事有哪件在现实中是有可能发生的?他抹了把脸,幽幽道:“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你现在跟我说你其实是外星移民我也信啊。”
菲尼克斯接道:“移民算不上,顶多算是个黑户,你们人类□□的手续也太繁琐了,我一个月内跑了四趟都没办下来。”
聊天归聊天,正事还是要办的。造成他们不停鬼打墙的可能性有两种,因此需要进行测验,确实是上述情况中的哪一种。测试的方法十分的简单直接,两人分开行动,一人留在这边,另一人翻过档案柜到那边去,要是那人翻过去后两人又碰面,那就是前一种,要是没有,就是后一种。
要是路越这时再冷静些,就会发现他的这两个假设想法乍一看似乎有四五分道理,但细细一想,就会发现其中漏洞百出,有些地方根本解释不通,但副本里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件影响了路越的判断,让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路越前面也不是没有想过两人分开行动,但没有人知道他们一旦离开对方的视线各自又会遇到什么事,图书馆里潜伏着会披人皮假扮他人的怪物,谁知道等会儿再回来的人还是不是本人,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但现在可不是因为害怕就能退缩的时候,可决定谁去翻到另一边是个难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