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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我打头，我们湖南人胆子大，我带路！&rdo;张莎挎上枪，走在前面说。&ldo;日本人切断了我们回家的大路，但丛林里到处是我们的路！&rdo;

日军攻占腊戍后，切断了中国远征军回国的主要通道滇缅公路，中英联军曼德勒会战破产，远征军陷入无可挽回的总溃败局面，西路军向印度方向退却，东路军败局已定。二百师戴安澜师长决心率领全师将士不避限险走北路突破日军封锁线归国。但敌强我弱，与日军血战中，戴师长负伤身亡，二百师全线溃败，有幸冲过封锁线的远征军士兵流散在缅北丛林之中，顽强地继续战斗和寻求生存。林芳是200师师部医院护士长，她和护士杨丽娅在突围时与大部队走散了，后来在丛林里遇上了王秀君、陈燕梅和张莎。林芳是护士长，又是大姐姐，她成熟干练，自然成了五个女兵的领头人和主心骨。

&ldo;护士长，我们好象迷路了！&rdo;张莎忧心忡忡地说。&ldo;夜色愈来愈暗，树林愈来愈黑，我看不见路，前方一排排的到底是妖魔，还是日本鬼子呀！&rdo;

&ldo;丛林里本就没有路，路要靠我们开出来！&rdo;林芳走向前，大声说。&ldo;我来带路，我是云南人，从小就熟悉山林。张莎，你胆大，你押尾。照顾好燕梅，她眼睛不好。别怕，天上有北斗星指路，我们的前面是正东方，我们就这样开路前进，我们的家乡就在前方。打起精神，姐妹们，我们一定能够回到亲人的身边去！&rdo;

&ldo;林芳姐，我们不怕！&rdo;陈燕梅说。

她们与部队失散后，经过几天的行军和在丛林中与日军周旋、拼杀，她们军衣破烂，狼狈不堪，但汗水和血渍并不能掩藏她们风华正茂的年龄和少女的青春美丽，而使她们的刚毅气质更加光采照人。然而，她们的美丽和光彩，此时完全被黑沉沉的夜色淹没了。幽微的月光照不亮苍黑的原始密林，阴森恐怖的茫茫林海深处，不时传来猿的尖啼和虎的低啸，姑娘们嘴上说着&ldo;不怕&rdo;，但暗地里个个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ldo;林芳姐，我要撒泡尿！&rdo;杨丽娅尖声说。

&ldo;撒嘛，我们等你！&rdo;林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ldo;在这深山老林里，爱怎么撒尿你就怎么撒，可是要小心，别让蚂蝗叮了你的白屁股！&rdo;

&ldo;丽娅人长得美丽，小屁股肯定又好看又白！&rdo;王秀君说。

&ldo;有多白？象萝卜白，还是棉花白！&rdo;张莎说。

&ldo;别苦中寻乐啦，你们把丽娅说害羞了，她尿不出！&rdo;陈燕梅说。

&ldo;我不怕羞的，我们四川女人才不怕别人说，想看白屁股，看呀！&rdo;杨丽娅说。

&ldo;好啦，小声点，谨防我们四周有鬼子！&rdo;林芳说。

姐妹们屏声静气了，只听见杨丽娅撒尿的一阵淅淅沥沥声。寂静的夜色深处，忽然传来几下窸窣声，好象是折断干树枝的声响。林芳警觉起来，把姐妹们拢在一起，悄声说：

&ldo;有情况！是野兽，还是日本鬼子，小心，别说话！&rdo;

她们走向一棵大树下，挤在一起站着，杨丽娅也边系裤带边急急地走向姐妹们。林芳环顾四周，到处是顶天立地的大树，树冠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黑色帐幕，她想象得到那些树身上长满了苍绿的苔藓，碗口粗的藤葛横七竖八地缠绕在大树上，仿佛一条条看不见首尾的蟒蛇，林间长满了荆棘丛莽。时不时传来猿猴的尖啼，更加增添了森林里的恐怖气息。又有窸窣声时断时续的响起来，象是针尖一般刺扎着女兵们的心尖。林芳很沉着冷静，低声说：

&ldo;女兵们，子弹上膛，准备战斗！&rdo;

可是，在女兵们的心弦绷得紧张时，窸窣声停止了，大树下变得死一般静，女兵们相互能听到对方心跳的砰砰声。忽然，寂静的夜幕后有人说话了，是清脆的女人的声音：

&ldo;林芳护士长，是你吧，我记得你的声音！我是李婷，还有尹海春，我们是200师师部的译电员。护士长，我去师部医院看过病，你给我打过针，我记得你的声音！&rdo;

&ldo;啊，是我们的姐妹，远征军战士！&rdo;林芳释然了，高兴地说。&ldo;过来吧，李婷，海春！&rdo;

第二章平安之夜

李婷和尹海春从夜幕中钻出来，走到大树下与林芳五姐妹会合了。她们聚在一处，相互打量着对方，心底激荡着失散后又重逢的喜悦。林芳紧紧地握着李婷的手高兴地说&ldo;真是幸运了，从敌人的枪口下闯过来，我们又聚在了一起，我们现在是七姐妹了，是老天爷在帮助我们吧，我们七个女兵更有力量了。累了吧，李婷、海春，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喘口气我们再走？想那小鬼子，还找不到这里来！&rdo;

&ldo;李婷姐，真不得了，海春你们两人走在这山林里，不害怕呀？我湖南人算是胆大了，只是两个人我也吓得半死！&rdo;张莎有些惊讶地说。&ldo;都是逼的啊，狗日的小日本，把我们姐妹逼到这田地，狗娘养的日本鬼子！&rdo;

&ldo;我是山东郓城人，武松的老乡，山东人走遍天下都不怕！&rdo;李婷说话刚脆，颇有男子汉气慨。&ldo;海春妹妹是上海姑娘，她不怕，我更不怕，害怕只有等死。林芳姐，说不怕是假话，不走进这山林，哪里有我们的路走？我和海春是师部的译电员，长官安排我们随刘团长的六百团从朗科突围，过公路还算顺利，进入山林后突然两边响起激烈的枪声，我们中了日军的埋伏。那一仗打得十分惨烈，是一场完全失控的大混战，夜色深黑，林间漆黑一片，官兵相互不能照应，只得各自为战，全凭各人的智勇拼命厮杀。流弹如雨，火光冲天，到处是枪声、爆炸声、战马的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刘团长战死了，掩护我和海春的那三名战士也牺牲了。我和海春没命似的往山林里钻，等到听不见枪炮声时，我才知道我和海春落单了，我俩在山林里东躲西藏，我俩都不想死，只得捱一天算一天。观音菩萨保佑，遇上你们，我和海春总算有活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