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家渐渐由大公子淳安坐镇,临出国前,梁致曾陪父亲参加过一次应酬,见到过这对陈家兄弟。
长的那位神华内敛,和气的像是个年轻学者。
幼的那位生的更俊,很美少年的长相。温柔清朗,偏眉梢眼角笼着淡淡桀骜。
后来,梁致在许多个辗转反侧的晚上,都忍不住去回忆那次会面,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一样。
他记得当时,陈淳安笑容纯善,说着祝贺他录取名校,将来子承父业必定前途无量云云的场面话。父亲自然也摆着手笑起来,说若论成绩好,谁能比得上你家二公子。
“我弟弟是还行,”陈淳安这次的笑容显然真心许多,还有点骄傲:“但他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他横了心要念到博士出来,体体面面做个医生学者就好。”
说完,年轻的兄弟俩对视着,眼里有淡淡温情流淌。
陈青安垂眼时,梁致感觉到他不动声色的目光,从自己身上一带而过。
梁致当时浑不在意,可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每回忆起来,总觉得这一眼,意味深长。
但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仁慈。
就是这个春风和煦的陈淳安,锋芒毕露,把原本就年岁渐长,不那么有争强斗狠拼劲的父亲逼的节节败退,最后干脆弃了这块蛋糕,破釜沉舟,转去开辟越州市场。
可房企想在陌生城市立足,又哪有那么容易。
梁父在越州拍下的第一块地,是以超过百分之一百五十的溢价,高价购得的。当时,梁致就感觉心里毛毛的,不太好——商人家庭很少有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生活中有些事也的确,没法用科学道理解释,只能归因于命、运势。
更可怕的是,这次真被他料准了。
一切都悄然,像多米诺骨牌般倾塌,从安闲优裕到彻底破溃,只用了六个月的时光。
讲实话,但凡还有任何别的办法,梁致也绝不愿在钟盈面前狼狈成这样。
可他不甘心。
“我做错的我都认,钟盈,可我是真的想知道。”
梁致语气苍凉:“……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当初钟轼是怎么知道他的事的呢?
梁致承认,当初钟轼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质问他。他慌透了,的确想过找借口,可钟轼语气冷到底:“你不用狡辩,梁致,蒋风你认识么?那是我同事的女婿,你真以为在美国无法无天,就没人知道了?”
蒋风是明城颇有名气的地产建筑师,和梁家有合作,梁致自己也和他有交际。
当时听是蒋风泄露的,梁致万念俱灰之余,也只好认栽。人家的确没诬陷他,他是心志不坚,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