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自以为是,我是屋里待得闷了,出去透透气而已,怎么就是专门看你了。他兀自垂下眼嘴硬。
想到他方才的软语温存,流夏无奈地摇摇头,摊手叹道:啧啧,师尊这张嘴只有床上会说好听的。
你!秋凝尘被她说得有些羞恼,但转头想了想,斥责她也无济于事,于是换了个低沉魅惑的语调,瞧你还精神着,不如
哎呀,怎得突然这么困,师尊也要早些睡,保重身体,不然年老色衰,怕是留不住徒儿的心喽。流夏火速挤出一个哈切,眼泪汪汪地翻了个身说。
年老色衰?秋凝尘摸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长皱纹了?
下榻走到铜镜前细看,然烛火幽微,照不真切,只能显出大致的轮廓。现下也没有别的物什能让他看看自己的面容,他左思右想,定是受伤之后一脸憔悴才看着衰老。
他一时焦躁起来,坐在桌前叹气,偏生白瓷瓶里插着几朵山茶花,摘下已经有些时日,叶片以及花瓣因为缺乏养分,开始萎蔫,甚至有的轻轻一碰便簌簌落了满桌,只剩下一个了无生气的花托。
花本无心,人却有意,秋凝尘觉得这恰似在说他,受了伤不复往日的好颜色,连最基本的平和也维持不住。原本也只有一副皮囊占点便宜,现在这项优势也要化为乌有了,他抬头看向榻上熟睡的流夏,揣摩着她的想法,那她该会如何呢?
第二天秋凝尘是被惊醒的,他梦见流夏被一堆年轻俊美的男子围在中间,摸摸其中一个的手,又朝另一个抛个媚眼,哥哥弟弟地叫着,笑得灿烂。
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远,秋凝尘腾了云也追不上,他扯了嗓子喊也没换得她回头,只能看着流夏小成一颗星子,消失不见,片刻后眼前突然映出他的脸来,身形佝偻、白发苍苍,脸上哪还有清俊的五官,只剩一团拥挤的皱纹。
他被吓得早早醒来,正碰着流夏眼神迷蒙着摸摸索索,把她抱进怀里才稍觉安心,找什么呢?
只见她双目圆睁,蹭得一下坐起来,之妙呢?不会真的让她给压着了吧。
里面呢,她睡觉不老实,翻进去了。
流夏转头去看,发觉之妙果然躺在床榻的最里面,肚子一起一伏,睡得正甜。
一颗心总算是安回了肚子里,她揉揉眼又准备入睡,耳边却传来秋凝尘温热的呼吸,他顿了顿终是耐不住,问道:我若是老了丑了,你还和我在一处么。
师尊和那天上的仙人似的,青春永驻,怎么会老?流夏含糊地搪塞说。
万一呢,万一我变成那样呢。
嫌他问得烦,流夏翻身背对他,安慰道:不会的,没有那么一天。
说罢像是昏过去似的睡着了,秋凝尘兀自伤怀,看她这个连敷衍都欠奉都样子,想必是要另寻新欢了。
秋凝尘心头的火徐徐烧起,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必定要把这个没良心的关起来,日日只能看着他,再逼着那人和她断个干净。想着想着那火又被一腔苦水浇熄,他竟自惭形秽起来,若是变得那般丑陋,他可不希望流夏看他,只记得他好看的样子就够了。
坐在床边思索着竟然忘了拿镜子照照,他想起流夏的锦袋,那里面应该有,翻找了片刻,果然被他掏出一个琉璃镜来,看到熟悉的脸,他终于松了口气。细细端详过后发觉眼下多了两团青黑,显得他气色欠佳,应该拿东西遮遮的。
拿了流夏的妆粉盒子,他又犹豫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被她发觉又要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反倒来折腾他。
不过只是些敷面的粉,又不是胭脂,流夏粗枝大叶的想必看不出来,于是秋凝尘当窗理发冠、对镜敷妆粉,忙活了半个时辰,直至之妙悠悠醒转,吵着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