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闷闷不乐了几日,临行前对着画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我拽到了房间,神情怪异,想了半天才问出口:“丫头,记得当初在客栈,我第一次问你是不是在中原犯了什么事,你对我说,你捅了皇帝……”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轻松的表情看着我:“这事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挤出一丝笑容,也用轻松的口气回答他:“怎么可能?”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骗子!”
依照鹦鹉这个贪财的德行,他若知道,我就是那个女子,会不会把我卖了?我这样一想,便握紧了袖子里的短剑。
却不料,鹦鹉早早就料到了我的举动,抢先一步把我手里的短剑夺了下去,下一秒就将我整个人摁在了墙上。
我被他制住,气愤不已,情急之下,只能破口大骂:“鹦鹉你大爷!黑心肝的东西,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我就该不告而别!”
鹦鹉也骂我:“究竟是谁黑心肝?我还以为这一路上咱们已经培养了不一般的感情,你倒好,说走就走,让我一个人回边境,像傻子一样按画像找你,玩我有意思么?”
鹦鹉数次跟我斗嘴,却从未与我动手,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
我尽量平静下来:“这样,你做成这单生意,能挣多少钱?咱们俩好好谈谈条件。”
鹦鹉挑眉笑笑:“钱银无数,除此之外,他们还要送我一个官儿当。”
若只是钱,或许还可以想办法还他,但和权力扯上关系,那就彻底没法和他谈了。
我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算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鹦鹉惊讶我这么轻松就放弃了:“你不再求求我?“他问完便后悔了,讥讽一笑:“险些忘了你这丫头不会求饶。”
当晚,我被鹦鹉捆了手脚,由他一口一口的喂饭。
我不愿配合,索性紧紧闭着嘴,鹦鹉也越发看我不顺眼,他捏紧了我的脸,逼我开口:“吃!”
我被强塞了一嘴的米饭,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我咳嗽完,才蓦地发现鹦鹉这厮已经被喷了一脸米粒,他黑着脸擦干了脸上的米,变得更加生气了。
我们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置气了足有半柱香时间。
鹦鹉的话痨属性终于让他憋不住了,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跟小爷道歉。”
听到这话,我便气笑了,这人简直是有病。
“我一没让你绑我,二没让你喂我吃饭,现在弄成这样,反而是我的错了?”
鹦鹉的脸色更阴沉了:“小爷说的不是这件事!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却想耍我玩儿,跟我道歉!”
他平常说话就不着调,现在更是不着调了,听他这样说,我也生气了:“什么叫耍你玩?且不说,你救我的情义,我已经努力还你了,就说咱们俩萍水相逢,连彼此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我凭什么信你不会为了钱把我卖给吐蕃世子?”
他瞪了我半天,似乎也觉得我说的有一定道理,片刻后,他拿出了我的手,在我手心写了两个字。
我低头看去,发现是“陆宣”
鹦鹉脸色不变,静静地看着我:“幽州郡守的小儿子,大名陆宣,表字宜廷,今年二十七,定过亲,但没来得及过门,家就被抄了。”
幽州郡守一生清正廉洁,却因为卷入政斗,被先帝满门抄斩,按道理,陆宣,应该是一个死人。
我很震惊他竟然和我说起这个,陆宣却微微勾了嘴角:“现在你知道了。”
我一时震惊,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陆宣看着我吃惊的样子,有些戏谑:“别光是不错眼珠地看着哥哥,轮到你了。”
我哑然了片刻,终究还是告诉了他:“我叫铃铛,娘亲是余杭花魁,爹不提也罢,当年替娘亲报仇进了宫,跟周温有过一段孽缘,现在逃出来了。”
陆宣笑了笑,蹙了我一眼:“还有呢?”见我茫然,他瞪了我一眼:“别装傻,芳龄几许,有没有未了的婚约?”
“二十有二,委身过两个人,出来后没有定人家。”
我答完,他淡淡一笑,嗤了一句:“真傻。”
“凭什么骂人?”
“没骂你,就是觉得,你有一说一的性格,还挺可爱的。”他说完,不等我反应,直接将我抱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行了,你休息吧,情报的事情,哥哥再想别的办法。”
说罢,他便要走。我挣了挣被绑住的手脚,忍不住叫住了他:“鹦鹉,你什么意思?”
陆宣冲我勾起了嘴角:“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就好好想想。”
话音落了,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