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边境他见她的第一眼,郡主便是穿着五色的裙子昂首阔步、翩跹而来,像一只神气十足的小凤凰。
他看她的样子,愣住了神,很长时间都没移开眼,后来过了许久,他才明白,那便是他这一生的情窦初开。
小十三话音结束,便抡起了竹节鞭,他力道十足的挥鞭,鞭子却没有打在郡主身上,只一瞬,他自己身上便起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或许是从没见人用抽自己的办法来审问犯人,旁边守卫的人都惊呆了,周温眼里隐隐有了怒气,却强撑着没有开口。
郡主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周沅,你做什么?”
小十三微微一笑:“当初你轻薄我,我怒斥你不守妇道,其实,不是在气你那样对我,我只是怕,你也会这样的对其他好看的男孩子。”
周温有些看不下去:“十三!”
小十三再度挥鞭,又一次落在了自己身上:“我是当朝的王爷,又是皇兄信赖的人,我不能负他……你是我的妻子,又怀着我的孩儿,我也断不能对你动手,你若真的犯了错,索性我你受过。”
郡主听他这样说,终于渐渐撑不住了,她痛骂周温:“狗皇帝,不要在我眼前演这样的苦肉计,你叫他出去,你亲自来审我!”
可偏偏,周温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看待这个局势,我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别这样,小十三会撑不住的。”
周温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挥了挥手:“这里污秽,把铃铛请回房休息。”
我被周温的侍卫拖着离开了囚牢,可我并没有听话的回房,我静静地坐在牢房外的石阶上喝酒,耳边女人的哭诉声、鞭子划过血肉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终于,我忍不住流了眼泪。
若在从前,我一定会为了郡主曾经要救我的情义,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把她救下来,她是细作又怎么样呢?她曾经是真心的想救我,我便真心的想要救她,这是我做人的道理,和旁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我救不了她,更救不了我自己。因为周温,我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瞧不起的人。
亥时,周温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回了房间,见我看着他,他淡淡道:“十三没事,郡主招了。”
我知道这一晚的事情,绝对不是这八个字能够涵盖的,刚想要问清楚,周温却不愿意再答了。
他饮了一盏酒,起身将我推倒在塌上,随后便是一整夜的耳鬓厮磨。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温,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我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此时此刻,即便塌上的人不是我,他也会这样做,因为,此时周温并不需要爱和理解,他只是想要发泄。
这一夜的周温,让我想起了小雀岭一战前的八王。终于,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周温察觉到异常,终于停止了动作,缓缓道:“疼了?”
我微微一哂:“陛下尽兴就好。”
周温听我这样说,苦涩一笑:“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朕不可理喻,像个冷血的怪物?”
我本该这样觉得,然而可悲的是,看他这样,我能感受到他因为十三而难过,也能体会到他全部的伤心和自责,甚至还会为了他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行为而心痛,于是,我摇了摇头,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蒲州以来,陛下做了无数残忍的事情,我却觉得陛下做这些是能被理解,能被原谅的……我是不是疯了?”
周温听我这样说,终于收敛了一身寒霜,满是脆弱:“从前,你只是从只言片语里知道政局的残酷,现在你亲眼见到了,若要全身而退,朕还要做更多冷血无情的事情,铃铛……你还愿意等朕一起去江南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只觉得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即便有一日真的能脱身离开,我和他也不再是当初的心境。
可是,我见不得他伤心难过的样子,索性揉开了他蹙着的眉头,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他:“等倒是能等的,只怕日后陛下成了平民百姓,会不习惯。”
周温见我有心哄他,挤出一丝笑容:“不如你说说看,平民百姓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以后没人给陛下更衣,没人给陛下打水,这些生活琐事都要陛下亲力亲为。”我一本正经。
周温却闻言一笑:“骗人……富庶人家也有仆役的,朕若是要走,定要带上几筐金条。”
“若陛下的金条被仆役偷走了,投告无门,又该如何呢?”我问他。
周温似乎认真想了一想:“朕可以去借点本金做买卖,凭朕的头脑,我们也可以过得不错。”
我又笑了笑:“若是赶上闹瘟疫,家家户户闭门不出,陛下的买卖没有人光顾,不仅赔光了本金,还欠了一屁股债,陛下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