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氏愕然,待在原处,“夫君,这是何意?”
年易安,便是她的继子大名。
“他也被相中了?”小何氏错愕道。
靖安侯沉下了一张脸,“往日里你如何待他,我不管。明日他便要进宫,衣裳用具,你自该知道如何准备。”
小何氏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夫君,您这话妾身可不敢认,虽易安是姐姐所出,妾身一直当他如亲子。”
靖安侯懒得同她争口舌,他虽不插手后宅之事,可他不是瞎子,只是他惯来懒得管,便道:“你是主母,东西你看着准备。”
小何氏快要将牙咬碎了,“妾身明白,这便让人去备下。”
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宫中传来的意思,靖安侯府也只有一个孩子能做太子伴读,怎么好端端的让那贱种也入了圣人的眼。
她面儿上装出一派忧心忡忡,“夫君,可易安这孩子前些日子染上风寒,嗓子也坏了,如何能做伴读?那可是宫中,若他行错一步,岂不是给家中招祸?”
靖安侯眉头紧皱,这他也不是没想过。
小何氏见他面容似有松动,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多说两句彻底让靖安侯打消送那贱种进宫的念头。
屋外却传来急切地脚步声,正是府上大总管气喘吁吁地跑来,“侯爷,夫人,圣人御前内侍奉旨前来,此刻正在前院等候。”
靖安侯和小何氏皆是一惊,慌忙整装前去,那内侍笑道:“咱家奉圣人口谕,明日便是上书房授课的日子,侯爷须得好生替两位公子收拾随身之物。”
内侍传完这话,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靖安侯沉思片刻,圣人这是何意?难不成圣人心中对他有所不满,这是在提醒他要管好家宅?
“夫君,易安在宫里头可是做了什么好事,怎会如此得圣人看重?”小何氏这回是真的牙疼了,心中气急,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靖安侯冷声道:“我会亲自安排明日孩子们入宫之事,你不用管了。”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小何氏一人。
小何氏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前去儿子房中询问宫中之事。
靖安侯府中一处偏远冷清的小院子,院门已经斑驳破旧,院内更是杂草横生,冷冷清清,只有一位年迈的嬷嬷正坐在石凳上穿着针线。
那针孔太细,她将手伸远了比划,也还是瞧不见。正苦恼如何穿针之时,那扇门嘎吱一声作响,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嬷嬷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直到她手中针线被人拿去,还有一道如沙砾般粗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来。”
年易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把线穿进了针孔,又系好了结这才递回去。
“安哥儿,你今日可有被贵人相中?”嬷嬷很是兴奋的半说话半比划着,她的声音有些大还带着南方特有的口音,却不自知,应该是耳朵有些问题。
年易安点点头,强压下喉咙的不适,慢慢说着,让嬷嬷能看清他的口型,“嗯,贵人相中了我。”他不过是碰了运气前去宫中,想要看一看那个小姑娘。没曾想,那个他从前只能遥望的小姑娘会将目光投向他,还会将他留在宫中,成了太子伴读,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点儿从内心深处生出的喜悦,嬷嬷只是激动的点头,不住的摸着他的手,“这就好,这就好。”
年易安任凭她在身旁高声叮嘱,心思却早已神游天外。过了许久,终是黄昏,他同嬷嬷进了屋中,点上一盏浑浊的油灯,他挖开屋中一角,取出内里藏着的木头小匣子放入怀中。
第4章
夜色重重,靖安侯府中,人人都已经陷入梦乡,有一道黑影顺着墙根,极其迅速地溜进了年明晟的院子中。
靖安侯一大早便从小妾床上醒来,他今日要送两个儿子入宫给太子当伴读,心绪不宁的很。老觉得今早有事会发生。那小妾是他近来新宠,见他醒了要起身,便软软地依上去,“爷,日头还早,您何不多睡会儿。”
靖安侯对新宠向来有耐心,便依着她又在床上温存片刻,正意乱情迷时,房门大震,似有人在急切地敲门,“侯爷,不好了,世子他出事了。”
靖安侯本想呵斥,一听此言,忙推开身上娇媚美人,大步走到门前,“出了何事?”
那传话的嬷嬷着急忙慌道:“世子爷像是中了邪,口中胡言乱语说有鬼要害他。”
靖安侯略一整衣冠,急忙前往年明晟院中,还未进院门,便听见里头鬼哭狼嚎一片,有妇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还有孩童高昂刺耳的尖叫声。
“一大早,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靖安侯心情烦躁,进屋便是呵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