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有意让军中将士服用此药,说既有此药,此后大余将会百战不殆,周边列国将不敢造次。”
“只是这药分明就是让人变成怪物,哪儿是续命还阳呢?”
“那些个服下此药,浑身上下皆是重伤却又不死的人,全都变成了怪物,他们只会杀人,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的人,他们看见了便都会将人杀了,饮其血为生,这样的人还能称为人吗?那就是怪物!不生不死的怪物!”那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拍桌而起。
“少将军,为了边城安宁,那些个被匈奴兵重伤而不死的将士,要尽快解决解决了才是。”那人说完,众人皆知当下军医们都无法救治这些士兵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像当年一样将这群人追赶到一处,然后一把火烧光,烧到只剩下一把骨灰的时候,他们才能永远安息,得到永远的宁静。
“敌我不分,如何能称为我军将士,少将军,属下附议,将这些将士烧死!”
一声一声的话皆是将这群人烧死的声音,阮泽沉默,没有第一时间下达军令。
“少将军,你还在想什么?前有匈奴军虎视眈眈,后有内患,好不容易得了几日安宁,难道你忍心又起祸事?”
阮泽还是犹豫着,他看向一旁的白老将军,“白老将军,您怎么看?”
白老将军本不欲插手边城军内务,今日被请来一是因为他的部下有一样症状之人,二是因为主少臣长,边城军这位少将军还嫩了些。
众人皆看向白老将军,他是经历过当年之乱的,并且当今皇帝最信任的武将便是白老将军,问过他总不会出错。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少年郎,浑身气势尽敛,只是眉峰之间若是仔细瞧,能瞧出几分戾气。
不过他就那样站着,众人看向他时只当平常。心思皆不在身上。
白老将军一直坐在那儿,神色从未变过一分,听他们争论过来争论过去,却忘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少将军若是问我,我只有一个答案,少部分将士的牺牲能换来大部分将士的安宁,这是好事。可你们怕是忘了,他们是在何处是为了什么而遭受此罪。”
白老将军语气平静的将话说完,方才那些嚷嚷着要烧死他们的人,此刻不再言语。
“可是!当下并没有法子能将他们救活。”还是有人不服气道。
“邪教之乱时,曾有一个办法,只是法子或许残忍,却也能救人。”白老将军抬眼看了一眼说话之人。
“削其肉,断其骨。”
夜深,军中议事没有争议出个结尾来,众人满心疲惫各自散去。
年易安跟在白老将军身后慢慢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阿律,你怎么看此事??”白老将军极其亲切的同身旁的少年郎说着话,原因无他,他只得一女,偏生女儿女婿没有个孩子,前些年倒是收了徒弟,只是他远在南越,只在信中所知,能得女婿看中的孩子,他倒真的想见。如今一见,心里有些满意。
年易安毫不犹豫的回道:“烧死他们是最快也最简单的方法。”话说的一丝活人气儿都不带。
“为何?”白老将军语气平静,倒也没有责怪他的不近人情。
“军中将士不能因为几个人而再增折损。”年易安慢慢道。
“而且,您说的法子自然是对的,但伤残了的将士如今来说只是营中负担。”年易安极快的达到,显然他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并且心中也有了他自己的答案。
白老将军不由得看着他,“那我很好奇,你为何会赶到边城来?你是为了什么呢?”
可惜少年郎此时充作哑巴,沉默着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对啊,他到底为了什么?白老将军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邪教布下大局,不惜抛出何顾作为诱饵,都要将特使团和援军引向滇西,所有人都以为邪教是会趁机在滇西作乱,没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边城,毕竟这几年间,边城战事不断,虽未造成大冲突,可到底是有人员伤亡的。旁人一时想不到邪教真正目的可能是边城,若真叫邪教之人在边城蛊惑了百姓,匈奴军又手握布防图还有邪教的可怖功法,那么边城沦陷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或许等他们反应过来,赶往边城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结果,因为他们来的及时,边城如今还算是安稳。
白老将军也没强求他能回答,随后看着荒野之中格外明亮的星空,“今夜月朗星稀,明日倒是个好日子。”
“阿律!”吴策站在不远处,他先是见着了年易安,伸手招呼了他一声,随后才瞧见他身旁站着的那位老人,可不就是比他大伯更可怕的白老将军吗?他只幼时见过这位老将军,那个时候老将军身上煞气极重,时常能吓哭他们这些小辈,如今的话,自然还是能吓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