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呕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胆汁都到了唇边。
程天佑指着程天恩,说,你够了!
他对刘妈说,你送太太上楼。
程天恩依然不依不饶,说,哎呀!我都忘记了!你这穷人家的女儿天生会做小伏低的!龚言也说了,祖父跟凉生妥协了,就是凉生娶了沈小姐,也不反对他留你做个小!这倒更衬你!
程天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程天恩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就此罢手,他笑,说,快看看!大哥都在帮你说话,看样子,你这些日子把大哥服侍得不错!听说凉生回来那天,撞见了你在大哥的房中啊!所以,也不能怪凉生要这么选择!
他说,我可听龚言说,这凉生昨夜把离婚协议书都写好了!就等着这餐饭后送到你房中呢!
周围的工人开始小声地议论纷纷,望着我的眼色都变得更加异常起来;她们眼神如同密密的网,让程家在这一刻如同樊笼;而她们的舌尖上的唾沫,就如同这樊笼上的毒。
‐‐你看她这种事情都做下了,怎么还好意思留在程家?
‐‐可不是!二少爷就差直接赶她出门了!
‐‐就是!三少爷表现得都够明显了!哪有男人新婚的日子七日不上门!这小门小户的女人啊,就是比不上沈小姐那样的大家闺秀,迎来送往惯了,连自己的大伯哥都勾引!没羞没臊的!
‐‐这二少爷敢在大少爷面前这么说,肯定是老爷子首肯了的!这看起来,老爷子都想赶她走啊!
‐‐你们听听,离婚协议书都写好了
‐‐对啊,都不是程太太了!怎么还有脸留在程家!
……
我只觉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才好。
程天佑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着他,他的墨玉一般的眼眸,闪着凌厉的光,望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我以我的姓氏发誓!她永远是程家的太太!永远是这程家的女主人!
餐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程天恩在身后忙笑着替程天佑解释道,弟妹,你瞧瞧!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是凉生不要你了,大哥也会收了你做个小的!
末了,他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了一句,大哥可不是说你人尽可夫哟。
我无地自容,从程天佑的牵制下挣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程天佑刚要起身,龚言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他似乎在后面看了许久,他说,老爷子说,你若是离了这个门!便再也不要回来了!
程天佑愣了一下。
龚言说,大少爷,冒犯了!然后,他转身,离开前,睨视众人,对所有的工人说,你们都下去吧!那些人也不敢见她们家大少爷的狼狈,所以做鸟兽散;程天恩也仿佛默契一般,离开了那里。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和钱伯。
程天佑沉默在那里,昨夜车前与凉生对峙的一幕幕,凉生语焉不详、甚至说是敢怒不敢言的愤怒,终于被他拼凑清晰。
果然,祖父在背后参与了!
而凉生一定是觉得自己也在背后参与了祖父的这场逼迫,却又在她面前扮演着无辜和深情。而且还心思恶毒地伪装手术失败……
所以,凉生会愤怒至此。
他突然笑了,对着钱伯,说,你猜,爷爷是不是也是这么对凉生说的?你若要了这程家富贵,便不得要她?你若要了她,便不得这程家富贵?!
钱伯不忍心看程天佑,叹气,大少爷……今天这一出,若不是老爷子授意!二少爷虽然是任性妄为,但他也不能当着您和这么多下人的面,让她难堪啊!更何况,你看今天的这些下人行径,若不是龚言授意了,她们怎么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他起身,如一株笔直的树,傲然到目下无物。
他说,我不是凉生!不是寄人篱下的糙!我是程家长子长孙!我从十七岁就为程家担了责任,程家有今天,祖上功德固然不可没,但也有我的心血付出!今天,我偏偏要出得这门!我要这无边富贵,也要她!
192我会娶沈小姐的。
悬崖边是海,cháo涨cháo起。
程家老宅果然是个依山傍海的风水宝地,cháo声涌动着繁华城市的喧嚣声,三千红尘,无限繁华。
红尘繁华,世人谁不贪爱?
我心下无比凄凉。
程天佑从车上跳下来,看到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