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辰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喝了口啤酒开始吃。
菜的味道都不错,安赫吃得淡,那辰做的菜咸淡正合适,加上受伤了,他吃得很卖力。
以前每次打过架,跟人在街边小摊儿上吃烧烤的时候他都吃得特别欢,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每次被老妈揍过之后,他也会饿,睡觉也睡得沉。
挨揍和揍人都是体力活。
一通连吃带喝之后,安赫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那辰家一楼客厅的装修让人觉得沉重而压抑,但现在餐厅和厨房这一片,却因为这一桌色香味儿俱全的菜而变得温暖起来。
“你妈是不是不下厨?”那辰喝着啤酒,问了一句。
“嗯,”安赫笑了笑,“我妈是个以麻将为终生事业的奇女子,为麻将事业投入了毕生精力,牺牲了所有跟麻将无关的东西,她要去参加世界麻将大赛绝对会成为麻坛领军人物。”
“那……”那辰皱了皱眉,他家里没有人打麻将,理解不了这种神奇的事,“你爸呢?”
安赫没出声,往自己肿着的手背上吹了几口气之后,才慢慢说了一句:“我爸基本不在家。”
“有别的女人么?”那辰问得很随意。
“很多,”安赫掏出根烟叼着,在这样的,黄色的暖光,淡淡的菜香,透着温暖的餐厅里,他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防线慢慢地有些松了劲,“反正我也没数过,每次见着都不重样儿。”
“我爸没有别的女人。”那辰盛了碗汤捧着慢慢喝着。
“是么。”安赫看着他,按那辰的说话,他跟他爸的关系并不好,似乎也并没有天天呆一块儿,他不知道那辰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嗯,”那辰勾着嘴角笑笑,“他不喜欢我,但很爱我妈。”
安赫叼着烟不说话,那辰伸手从他的烟盒里摸了支烟点上了,声音很低地继续说:“要是没有我就好了,他就是这么说的。”
“是觉得你抢走了你妈对他的关注么?”安赫问,他没有说爱,那辰的妈妈对那辰的感情,用关注也许比爱更贴切。
“大概吧,我不知道,”那辰啧了一声,“不过他对我妈真的很好,非常好,我姑说,他是自杀,因为我妈那阵儿情况不好。”
“你跟你妈妈是不是长得很像?”安赫捏了块排骨,这排骨比林若雪没事就要去吃一次见人就推荐跟中了邪似的那家馆子做的要更好吃。
“嗯,”那辰笑了起来,“我姥姥经常以为我是我妈。”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更像妈妈,你爸就会……”
“不,”那辰皱着眉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他不会因为这个喜欢我,不过……”
“不过他会生气,”安赫把烟掐灭了,看着烟头,“平时他正眼都不带看你的,但这种时候他会生气,说不定还会骂你,对么。”
“嗯,他说我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好,我怎么样都不会让他满意,”那辰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无奈和不甘,“我就想看他生气,他生气了我就特别高兴。”
安赫没再说话,继续吃菜,那辰自己并不了解,他想要的不是让爸爸生气,他渴望的仅仅是父亲的注意而已,永远被放在视线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被肯定,只是激怒才会得到短暂的关注。
而这一切已经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爸爸已经不在了,激怒也好,努力也罢,都已经改变不了。
“我有时候想不通,”那辰仰头喝了几大口啤酒,笑着说,“他们为什么要生孩子,如果没有我,他们不是挺好的么,相亲相爱,你爱疯子,疯子爱你。”
安赫还是没说话,那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安赫你是BI么?”
安赫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愣了愣没回答。
“你想过要结婚然后生个小不点儿么?”那辰又问。
“……想过,”安赫靠到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我以前特别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我觉得我肯定能比我爸妈做得好。”
“以前?”那辰看着他,“现在不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