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看着他的背影从正门出去,又轻轻把门带上了。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忽然间开始加速地跳,手脚和嘴唇也一齐哆嗦起来。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儿,逼自己稳住心神。一双眼睛在卧房的门上瞄着,手却从口袋里掏出那油纸包来。说来奇怪,这纸包捏在手里,似乎比昨天轻了不少。这疑虑在秦淮脑中只一闪而过,毕竟他对那油纸包的印象也不甚深,而且这工夫,自己要赶紧把两杯茶都下了药才好。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飞快地打开,里面是一些乳白色的粉末,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秦淮用小指上留的指甲,轻轻挑了些粉末上来,深吸一口气后,立刻弹进了给钟仁的茶碗。那粉末遇水即融,迅速消失在参茶里,无影无踪。他刚想把碗盖上,却心中一动,又连续挑了两指甲的粉末,加了进去。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既然自己要逃,那就要逃得离钟家家庙远远的,越远越好,而这自然就需要更长的时间。既然这“雏儿斩”是先把人迷倒,醒来时再激起人的欲望,莫不如就给他们兄弟俩多加点量,让他们昏迷的时间越久越好。弄好了钟仁的参茶,秦淮又揭开钟信的那个盖碗。刚想如法炮制,不知为何,心里却忽然涌上一丝奇怪的犹豫。他晃了晃头,最终只挑了一指甲的粉末下去。秦淮一边看着那粉末融进水中,一边想着自己眼下的所为。或许,给钟仁多加些药也无妨,毕竟他是个不举之人,喝得再多,估计也没有真正的害处。而钟信,他毕竟太年轻太健壮了,真要给他加得多了,别再像钟仁说的玩笑话那样,弄成个七窍流血,可就惨了。两杯茶都已经弄好了,卧室里也隐约传来钟仁起床的声音。秦淮又一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端着给钟仁的那杯参茶,进了屋去。“你让他去摘的?”钟仁懒洋洋地站在窗前,窗帘已经被他拉开,外面的葡萄藤遮天蔽日,可以看见钟信正踩着不知哪来的木梯,在架上剪葡萄。秦淮将参茶端过来,目光在窗外钟信的身上掠过,“是啊,这葡萄大多已经熟了,现在吃,正是好时候。大爷,这是老七给你燉的参茶。”钟仁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一大早的,老七怎么就煮了这个,谁喝得下。”秦淮感觉有细细的汗珠儿从头发丝里渗了出来。“我方才倒也问了,他以为大爷要和太太们去进香,怕大爷这一天车马劳顿太过疲累,才特意提前煮了出来,说是给大爷补补体力。依我说,大爷还是喝了它,一会儿,也好有精神看戏不是。”说到看戏二字,他故意垂下脸,一双眼睛却向上撩着,眉梢那颗痣轻轻一抖,看起来又媚又骚。钟仁一双眼睛顿时眯成了线,嘴角露出一丝淫邪的笑意。“这会子看你,倒像极了初见你时的样子,大爷我好的就是这口,你别光说不练,抓紧把药给老七下了,一会儿好好骚给大爷看!”他边说边接过秦淮举在面前的茶碗,揭开盖子,鼻子嗅了嗅,忽然皱起了眉头。秦淮感觉一颗心瞬间冲到了嗓子眼儿。“煮这参茶,家里用的都是澄净的旧年雨水,煮出来,味道淳而不涩,喝着也香甜。这里的水虽是山泉,却有些硫磺的味道,差得多了。”秦淮心里面像敲鼓一般,听他如此说来,便咬牙“嗯”了一声。钟仁摇了摇头,端起茶碗,还是将那参茶喝了下去。秦淮忍不住悄悄出了口长气,在心里暗念了声阿弥陀佛。“我这里收拾收拾,然后便假装出去,你赶紧想办法给老七下药,待迷倒他后,便把卧室的窗帘弄出条缝隙出来,我料定他醒后势必状如猛兽,与你入了港后,便顾及不到这些了。”秦淮见他说着如此下流不耻之事,却是一脸的随意自然。自己这里,却故作娇羞状,一边接了茶碗过来,一边道:“一切都按大爷说的便是,我方才见那参茶还有得剩,现在便去想法子加了药粉进去,再命老七也喝上一碗,大爷看可好?”钟仁一边朝里间那浴室走,一边道,“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这主意甚好,快快去罢。”秦淮见他进了浴室,便朝窗外看去,却发现钟信已经不在葡萄架下。他急忙出了卧室,见他正站在小几旁,手中却端着那只下了药的茶碗。见他出来,忙躬身道,“老七给大哥燉了十年的参茶,今天倒是2钟信又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微微加快了语速。“嫂子,大房那几任奶奶过世的光景,我都在泊春苑里。说起来,她们几个委实都是死在床第之间。只是这种死法,她们娘家那边,自然会感觉蹊跷,因此每次都有族人前来查问。而大哥的答复,便是他阳欲过强,房事无度,几任奶奶不仅被他耗尽元气,更为了满足他,在私下里夫妇共同服用助性的迷情药。而那迷情药数量不易掌握,服得过久,或是用量过多,便极易损经蚀血,尤其女子,更易生成血山崩之症,真若死在床第间,也并不稀奇。”钟信这话让秦淮只听得身上一阵阵发紧,但是心中更奇的,却是不解他为何偏要在此时,给自己讲上这些堪称狗血的大房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