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旋箭自黢黑门洞里泫然而出,直取对方将领面门。
紧随着补上的是全副武装的禁军,宁琅亲自上阵,带领着十万将士,一击而出。
金鳞撼日,杀声震天!
在战场上人命不是命,十几万人手持刀枪以命相博,血肉横飞,所有人眼里尽是一片血红。所谓人间地狱莫过如此,为功名利禄,为家国天下,为生存,为侵略,甚至有人都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便手持刀剑砍肉砍菜一般拼杀上去。
及至夕阳顿下,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护城河里映着落日粼粼余晖,折射出一种璀璨的鲜红。
衰草残阳孤鸿雁,玄甲犹寒染红霜。
卫业征和苏蠡相继摆平了其他各门的攻击赶来增援,苏西群张巡战死,柳文清带来的□□尽数耗尽,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了伤,陈源一双手早已拉不开玄弓,改换了□□。
白束执白子对着棋盘已发了半柱香的呆,外面每一声炮响每一声撞击都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反复揉捏着。
宁老将军轻咳一声,将手里黑子放回棋笥里,慢悠悠站了起来,“既然心不在这儿,就不要勉强了。”
“老将军……”白束叹了口气,看了看棋盘上的形式,黑子对白子已经形成了滚打包收的形式,白子愚形已成,乏力回天了。将手头棋子无力放下,“都打了一天了,我有些担心师父。”
“敌军攻进来了吗?”
白束愣了愣,摇了摇头。
“既然没攻进来那就说明他们还在坚守,这便是最好的消息,等真的打到家门口了你再担心不迟。”
白束把白子黑子分开,重新装回棋笥里。都说人生如棋,但棋有重归混沌重新开始的机会,人却只有一个,没了就是没了,任谁都无法再捡回来。
“老将军,您真的不担心吗?”白束抬头问。
“我曾在一天里收到两个儿子的死讯,其实早在他们出兵前我已知道了他们可能回不来了,若是担心有用,能换他们回来,我一颗心不要了又有何妨?”宁老将军走到门口看着天边日暮,“他们不愧天不愧地,死得其所,走的心安。但琅儿不会的,他还有挂念,你还在这儿,他就不会倒下。”
“你想干什么便去干吧,不必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宁老将军慢慢踱着穿庭过院,消失在沉沉暮霭深处。
白束对着方寸棋盘发了一会儿呆,终是起身,向着府门方向而去。
他要在离他最近的方向等着他,若是等不到,那便第一时间去寻他。
十五刚过,皓月当空,彤彤火光剥夺了月光的清凉澹然,取而代之的铁甲交触的锐利和冰冷。
多少人临死前最后一眼都是那一轮血月。
没人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可能需要拼尽最后一兵一卒,活到最后的那个便是胜者。
兵不血刃的寒铁枪在月色下带着刺骨森寒,枪头那个小小的束字沟槽里却浸满了尚未凝固的鲜血,银甲不见底色,青雎四蹄上一圈白毛早已同身上枣红色混于一体。
一□□出,将正准备从背后袭击萧怀剑的一个小卒一击毙命,冲萧怀剑沉声道:“你先回去包扎一下。”
只见萧怀剑那一条胳膊上鲜血淋漓,已然抬不起来。
“我没事,”萧怀剑用牙咬着扯了半条袖子下来,在肩膀处束紧一收,算是简单止了血,一骑绝尘,又生生冲进敌阵里。
卫业征来报敌军已经在败退了,主战场牵扯到护城河外,问如何安排。
一日激战,即便己方占有优势,实则也已经到了极限,再战下去消耗可能是无法承受的,万一太原府那边是燕云十六州赢了……
宁琅沉思片刻:“我们还有多少轻骑?”
“满打满算,两千人不到。”
宁琅抿了抿唇,尝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实则四处充斥的都是血腥味,他还能尝出自己唇上的血腥实则不易。沉声道:“如今敌军已经乱了阵脚,不能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我带一队轻骑骚扰,你率重骑两侧铺开,寻找机会从敌人侧翼或后方加入战局,最后步兵压阵,我要让他们分崩离析,束手就擒。”
卫业征咬了咬牙,沉重点头。
等剩余的轻骑过来集合,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萧怀剑、陈源、苏蠡、柳文清、何温、戴至德,宁琅一一看过这些人,最后又看了眼城门方向,一马当先,率领一队人直插敌军内部!
包围之势渐成之时,只闻远方传来阵阵喊杀声,几乎所有人提着心翘首以望,只见月光下旌旗招展,其上是一个“肃”字。
作者有话要说: 再也不想写打仗了……总算打完了
第68章尘埃落定
太原府战场上终是肃州军取得胜利,大挫燕云十六州,将其成功截停。萧启军见大势已去,终于放下武器投降。
多少人见了那面写着“肃”字的旌旗,纷纷湿了眼眶。
自开德府失守至如今大获全胜,历时二十三天,由最初的三万禁军对抗四十二万大军,大大小小十几场战事,如今城墙犹在,帝都汴京又迎来了新的朝晖,不可谓不是奇迹。
宁琅翻身下马,看着身边一个个喜极而泣的人,萧怀剑陈源卫业征三个人互相拥抱,连两个斗嘴斗了十几年的人都相互搀扶着踽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