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灯早坏了”林峰踏着松动的石板而来,说话的声音混在石板的哐当声里,萧屹有些听不清。
“你在这干嘛?早跟我说,我把钥匙给你直接在家等着呗。”虽然光线黑暗,但林峰还是一眼便看到了萧屹手里提着的酒。
“我说我在这里赏花,你会不会信?”萧屹干咳了两声,缓和气氛的话术,萧屹并不是很擅长。英语书上教的,每次都是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但是,这里也不是阴晴不定的伦敦,这一套,并不适用。
“赏什么花?蛛花?”和萧屹单独相处的时候,林峰的心情,倒是还算不错。
萧屹抬头看了看楼道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以及垂落在空气中的电线,“你说,我这样在凡尘俗世里闹中取静,是不是很有诗人的意境?”
“你再多喝点酒,就更像诗人了。”林峰接过萧屹手里的塑料袋。手被塑料袋勒得生疼,林峰不禁骂了一声:“我靠,你买这么多?”
这点疼痛倒是算不得什么,林峰担心的,是萧屹的经济情况。
“你在这风口里站了很久了吧?”走廊里他们的声音,终究没有唤醒任何一盏灯,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穿过无边的黑暗,显得有些孤独。
“也没有很久,刚才一直在赏花来着。”萧屹手扶着楼道里的木质栏杆,慢悠悠的往上爬。
“你在这过不去了是吧?”林峰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来打掉了萧屹扶着栏杆的手,“别摸了,全是灰。”
“到了,请进吧”林峰拿出钥匙,在正转三圈反转两圈之后,终于是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这门,每次都有一种我在争分夺秒开人家保险箱的感觉。”
“你现在这客气的让我不太适应。”萧屹跟着林峰进了门,然后看着林峰直接蹬掉了鞋子在客厅里走着。萧屹不禁心里一笑,果然有一点讲究,但不多。
“你怎么敢一个人去同性恋的家里的?”林峰洗了个手,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八块腹肌棱角分明。如果不是因为要上学,林峰可能会是白马会所的好苗子。
林峰对着萧屹凹了几个造型,凸显他结实饱满的肌肉,还对着萧屹弹了弹舌头。
“你快滚吧,油腻男,我都快吐了。”萧屹扔了一件衣服到林峰身上,“穿件衣服吧你。”
“难道不帅吗?”林峰一脸的不可置信,披着衣服看着萧屹。
“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别乱学。”萧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刚才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块泛着油光的五花肉,我有点恶心。”
“瘦肉”林峰指了指自己的身材,纠正道。
“腊肉吧,更符合你的肤色。”萧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deal”两人算是达成了平衡。
“说真的,你不怕吗?”林峰穿上衣服,眼睛盯着萧屹的嘴唇,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都还是那么好看。这样一张脸,的确称得上迷人。
“不怕,同性恋的家里,我又不是没去过。”一年以前,萧屹都还没有接触过一直被妖魔化的群体。现在,萧屹接触了,倒也不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们也是人,也和正常人一样,会有喜欢的人,会想要谈恋爱。
“你都去过他家了?”听见萧屹的话,林峰突然揪住了萧屹的衣领,他不知道,原来萧屹和阳明之间的进展,如此之快。四目相对之下,萧屹能看到林峰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去他家找他玩了,就暑假的时候。”萧屹说话的时候,正对着林峰的眼睛,两人对视几秒之后,林峰终究还是放开了自己的手,萧屹的衣服,缓慢的舒展开,但终究还是留下了大片的褶皱。
“我去洗个澡。”林峰心里失落,堪堪找了个借口,留给萧屹一个颀长的背影。
“快滚吧你”萧屹骂了一句,顺手捡起地上的衣服,朝着那背影扔了过去,却正好被挡在了浴室之外。
“来吧,咱俩好好喝一顿。”林峰出来的时候,萧屹正坐在餐桌前,开了两瓶啤酒。他和林峰,一人一瓶。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好像是在审犯人,这样我会很紧张的。”林峰接过啤酒放在一边。
“咱们好好聊聊吧,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萧屹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啤酒瓶盖,任由它们互相撞击,发出低沉的响声。
“我怎么了?”林峰的手按住了萧屹的肩膀,头发上还残留着一些水珠,从眼睑上滴落。整个过程,林峰一直盯着萧屹的脸,希望从他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过是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屹拨开林峰的手。关于爱情,他全都给了阳明。但是,他和林峰之间,还是朋友。
“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峰的手被萧屹拨开,心里非常不悦。他揪着萧屹的衣服,怒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轻飘飘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峰爱惨了眼前的人,但是他却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把所有的真心都给了别人,还要来劝一劝自己,失恋没什么大不了。
“呵,所以我就什么都不是,是吗?”林峰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爱情,这样的一文不值。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屹抚平自己胸前的衣服,仰着头,他看见了林峰的失落。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林峰轻蔑的一笑,“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就像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看上的阳明。什么时候,去的他家里。这些,我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