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郎出去在井边打了水,抬去了厨房,林玉岚从屋里出来道:“我来帮你。”
两个外甥还在里头乖乖坐着如同鹌鹑,林玉岚就是不看他俩,径自跟着萧云郎出来忙活,萧云郎无奈笑道:“我自己去就行,你们说说话吧。”
林玉岚板着脸,不悦地哼了一声。
“你回去吧,我等会儿再进去。”萧云郎推了林玉岚一把。
林玉岚不说话,萧云郎看着他笑道:“我一会儿就过去,我知道你心里不会跟小孩子生气,你别板着脸了,瞧把他们吓得。”
林玉岚这才慢吞吞地回去,萧云郎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把水烧上了。
武嗣泉拘束道:“小舅舅,小舅君,我知道我娘做得不对,时间拖得越久,我越没脸来见你们。”
林玉岚问道:“你娘知道你和宗儿来往么?”
武嗣泉低下头道:“知道。”
赵宗解释道:“小姨原就没断了和永城侯府的来往,只是我母亲气她,说她既然已经不是林家的女儿,就不是母亲的姊妹了,因而不肯见小姨,泉表弟去请安的时候,母亲狠哭了一场,却没再说别的。”
林玉岚淡淡道:“现在永城侯府局势不明,若是你彻底失去了继承侯府的资格,也许她连永城侯府也不会去了。”
武嗣泉尴尬道:“小舅舅。。。。。。”
林玉岚二十一,武嗣泉十八,两人虽然是差着辈分,却也可是说得上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林玉岚不接话,武嗣泉低声道:“自从外祖父去后,母亲便察觉靖川侯府要倒,特意吩咐我不许多和舅父们来往,我先前还以为母亲想多了,谁知去年靖川侯府果然被抄了家,大舅舅被处斩,我。。。。。。我现在也不瞒小舅舅,我当时心里也是怕的,我们家不是武定侯府的本宗,我父亲虽然还顶着四品的将军衔,却赋闲了多年,已经不受侯爷重视了,我们一家子要继续靠着侯府生存,就不能得罪侯爷。”
“你们不愿意得罪武定侯府本宗,就轻飘飘地割断了血缘亲情。”萧云郎叹道,他原先还想说和这对甥舅,此时心却疲惫了下来,武嗣泉把林玉贞的背叛又一次横在了林玉岚的面前,萧云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林玉岚却笑了笑,对武嗣泉道:“你对我说了实话。”
武嗣泉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假话可说,我娘当初对林家绝情过后,侯爷就安排了我进了中军,我娘还说这是因祸得福了。。。。。。中军是五军营中最为精锐的一支,我却宁愿像宗表哥这样从底层开始历练,这半年,我总觉得自己是踩在林家的身上,日日不能安眠,您以为我娘就是那么心狠的人么?侯爷对父亲失望后,父亲就自暴自弃起来,在家宠爱妾室不理俗务,在外呼群唤友寻欢作乐,母亲心力交瘁,怕我步上父亲的后尘。。。。。。若是我也被侯府放弃,我们一家也就完了。”武嗣泉跪在林玉岚面前,用力磕了三个头,“我一开始总想着去找你们,走到门外却觉得羞愧不敢进门,这份羞愧一直延续到现在,我都不知要要用何种面目去见你们了,追根究底,从这件事里得到好处的人是我,不是母亲,小舅舅要恨就恨我吧!”
林玉岚默然,良久才道:“原来一直是我想错了,你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母亲原本也不能帮侯府起死回生,与其陪着我一起陷进去,不如借着侯府的倾颓爬起来,你娘做得对。”
“小舅舅。。。。。。”
“不过既然你娘选择了那样做,不愿再做林家的女儿,而我是始终是林家的儿子,我们之间断无再来往的可能。”
武嗣泉一愣,不知再说什么。
“你走吧,你没有做错,我也没什么可原谅你的,我们早就是陌生人了,”林玉岚表情平静,“你们愿意与谁交往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们林家人却不能与你们武家人再有交际了。”
“我。。。。。。小舅舅,”武嗣泉不安地看着他,又看赵宗,“小舅舅当真不能原谅我和我娘么?这近一年的时间,我们心里都不好受。”
林玉岚摇了摇头。
武嗣泉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最后又低下了头。
林玉岚轻叹一声道:“你要明白,我并不恨你,我也不很你娘,在林家的伤痛之外,再抽出心思去恨一个家族,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我也不会盼着你们不好,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武嗣泉神色黯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