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笑笑:“我能想象到蔷薇当时的表情。”她的笑意转瞬即逝“可是……就这样让她一辈子做个奴隶?智囊大人,我不相信您计止于此。求您再动动脑筋吧!”
凉冰笑着摇头:“这回我还真没有办法。这世间,至聪至慧的心灵固然是难以降伏,可是人要是愚蠢到一种地步,你也丝毫奈何不了她!”她又幽幽叹了口气“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人是会变的。也许有一天,她会没这么固执。至少现在,我送她回了家乡,她也保住了性命。别的,以后再说吧。”
语琴试探着问道:“您这么说,莫非您还有什么办法?”
凉冰看了语琴一眼,说道“语琴,其实你做大夫有点屈才。你也挺有从政的才华。”
语琴摆摆手:“我可不敢跟智囊大人您抢活干。求您告诉我,您心底的主意吧!”
凉冰起身,倒了两杯酒过来,重新舒舒服服地坐下之后,说道:“我要求陛下调拨三千奴隶随我南下修建行宫。这不是一时起意。至少可以达到四个目的。
一,帮助蔷薇离开罗马,回到她的家乡。
二,让三千个迦太基人,重新获得罗马公民权。
三,让我更得帝宠,为我三五年后进入元老院铺路。
四,给我在罗马城里的政敌们,找一个攻讦我的理由。”
语琴不解:“为什么要授人以柄,让他们攻击你?”
凉冰哈哈大笑:“就让他们雪片似的上书皇帝陛下,指责我的谄媚和劳民伤财吧!他们越是攻击我为西乌斯陛下修筑行宫的行为是佞幸之举,君王心中就会越发嫌恶他们坏他好事,而珍惜我对他的体贴。”她心满意足地喝下一大口酒继续说道:“等我回到罗马。彼时我有远征之功,封疆之才,帝王之宠,智囊之名。进入元老院,就是水到渠成之事。等我正式身列三百人团,就有了参与修订罗马律法的权力。到时候,我会联合各方势力并争取皇帝陛下的支持,在帝国推行【释奴法案】,每年定额赦免几千个奴隶,赐给他们罗马自由民的身份。
相信到了那时候,西西里行省也已经重归和平。人心思定,蔷薇或许会放下执着了。我能感知得到,她对同胞的眷恋之情,似乎看得比国家和家族的尊严为重。如果我能尽力让她的同胞过的好些的话,也许,她也就不再想着要去反对罗马了。”
语琴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智囊大人,您考虑得这么周到,我相信您一定能成功的。”
凉冰却摇首:“世间岂有必胜之战?也只好说是尽力而为。”
语琴安慰道:“我来自雅典,您生于罗马。百年前希腊被罗马吞并征服,可是到了今天,你我却又成了至交好友,并没有视对方为仇敌。”
凉冰苦笑道:“你也说了,那是百年前啊。你与我可并没有亲自参加罗马吞并希腊的战争啊。你我的父亲,也没有死在敌对的战场上。蔷薇承受的痛苦和耻辱,我们不能想象,也无法要求她像我们这样轻松地宽容一切,放下一切。”她的声音变得低不可闻“这场战争,让蔷薇失去的,是一切。”说完便又陷入了沉默。
语琴也沉默了许久,她最后却说道:“我曾在罗马城中,结识了一位来自耶路撒冷的拉比(希伯来文意:我的老师)。帝国远征耶路撒冷之役,使他成为俘虏。他教会我一句所罗门的箴言‘恨能挑起一切战争,爱能弥补一切过失。’总督大人,您相信这句话吗?”
凉冰凝望着自己的朋友,轻轻说道:“我以我的余生起誓,我必遵依着这句箴言行事。”
☆、奥拉
凉冰·梅洛的家臣,罗马远征军最高元帅——阿托克斯原本为总督阁下的到来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会。但是凉冰在家书中嘱咐他一切从简,尤其禁绝铺张和过多引人注目,防止她成为西西里行省残余的迦太基势力的活靶子。
等到总督阁下带着一行人马,经过差不多三个月的长途跋涉,才终于踏上西西里岛的土壤上时,阿托克斯只带了两队亲兵来以军礼欢迎凉冰。
不过,始终是总督大人驾临,西西里岛当地人一个个都出来瞧热闹——这可是能决定他们命运祸福的人物啊!简直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凉冰和阿托各自的卫队都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但是一时也难以疏散数量众多的人群。最后还是索顿扯开嗓子骂了一通大街,才威风凛凛地把人们
都吓唬住了。凉冰的马车和车队才得以通行。
阿托克斯等秩序恢复,才过来向凉冰行礼并报告本地事务,他附在凉冰耳边低语了许久,凉冰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似乎听闻的都是些家常琐事。等阿托汇报完,她才说:“等我到了总督府,阅读完邸报后,你再来政务厅与我详细商量吧,阿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