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顾景云,当初因为其母的死,转而从商,其中本就艰难。当时的顾景云就是一个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少爷,贸然间经商谈何容易!幸亏有周子旭的父亲周管事的协助,顾景云才能这么快就站住脚。后来,周管事因为久累成疾,几年前去了,顾景云每每想到这事,待周子旭就越发亲厚。
顾景云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对于周管事一家,自然是感激的。因而发生这件事,他首先想的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看走了眼,而未怀疑身边的人。
银松同周子旭都是自小就在他身边的人,他哪一个都不愿去怀疑。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身边人所为,但我希望相公能防范一二。”不要像书中写得那样,被身边人谋害了。
明知道她说这话可能会让顾景云不喜,但温许还是说出来了。有些事情只有说出来,才会去注意,才会去往那方面去想。
能够少一些波折也是好的,顾景云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无所畏惧。
他会顶撞自己的父亲,却很是敬重自己的母亲。他会在面上表现出对顾妤的不喜,可却在暗中将顾妤照顾得好好的。他似乎无所畏惧,连太子之辈都敢嘲讽,可却经不起身边人的算计。这样的顾景云很脆弱,可却很真,让温许想要去靠近。若是他当真什么都不在乎,温许定然是不会靠近的。
什么都不在乎,那就算她愿意敞开心扉去接近顾景云,那也会被他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给伤到。
温许从不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能够让顾景云对她另眼相待。感情的相互的,相互输出接收,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若单单一方有心,也是没用的,就算是在一起了,那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不知道哪时有心的那一方累了,这苦苦维持着的长线,很快就会崩断。
正因为这样,温许才不愿顾景云经受那种事。顾景云心中的那片柔软,温许想要守护。
温许的话在顾景云耳边久久回荡着,最后一句一句扎进他的心里,疼得很。
“娘子许是想多了,适才想起来,这次应当是我看走了眼,才会损失这么多。”看着温许清亮的眸子,顾景云狼狈的低下了头,声音故作轻松。
温许见着他这模样,也没多意外。顾景云的反应本就正常,若他一下就说他怀疑到周子旭他们身上,那就不正常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是我多想了。相公也不必将这事一直挂于心,日后仔细一些便好了。银钱这些的,没了可以再挣,可身子是最重要的。”温许倒了一杯茶,笑着送到顾景云手边,面上仍是笑意浅浅的。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茶杯,顾景云手忽然一缩。
并不是茶水太烫,而是温许温柔的样子让他心间一颤。茶水刚刚好,既能让他冰凉的手心感到温热,有能让他从刚刚的不可置信中缓过来。
“好,日后定会好好注意些的。”顾景云抬头,微微低哑着声音道。
温许皱着一张小脸,颇有几分气鼓鼓道:“至于那个坑相公银两的人,相公可要好好寻寻,那人做出这种毫无诚信之事当真是可恶极了,抓了送进狱中才好,这样才不会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见着温许气呼呼的小脸,顾景云忽然觉得那适才被扎中的地方,有一股暖流流过,一点点熨帖着他。
顾景云点点头,他断然不会就这样任由那人将他的银两给卷走了。拿了多少,全都要还回来。
当得知这一桩大买卖是别人故意设圈套坑骗他时,顾景云自然是愤怒无比。那花出去大半的身家就这样没了,如何能让顾景云安静下来?
可是一会来,顾景云下意识的将自己阴沉着的脸稍加掩饰了一番,就是担心温许会被他吓到。
忽然很想见着温许,想她笑意盈盈的回眸唤着他相公,想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却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原是想将这事瞒着,可真正见着温许,没忍住还是说了。
在别人眼中,他顾景云跌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可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了。他狂妄自大,这是他咎由自取。可温许并没有埋怨,只有一如既往的信任,还认真的规劝着他。
顾景云觉着,娶了温许,真的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了,他顾景云何德何能,能够娶到这么一个妻子?
名声?呵,他的名声早已烂出了京城。权贵?如今他也只是一个稍有些积蓄的商贾而已,还不如温许的一半。相貌?他如今怕是只有相貌能与他人一较高下了。
一向什么都不怕的顾景云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他不确定这样的自己能够让温许倾心。上天真是有趣,偏偏让他在窘迫之时明白自己的心意,为何不让他早一些明白?这样他也可以早些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