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经是二更天了,李家虽备了酒饭,少年们却没有留下来享用,纷纷告辞。
方府的管家来唤了方逸生几次,他必须即刻赶回家向父亲母亲解释今日所为。
潘子辰输了比试,也要回去禀告潘织造。
其他少年也要回去告诉长辈比试结果,解释李姑娘出题太严、太刁钻,导致他们有负长辈所托。
先说方逸生和王壑,回到方府,方砚正在厅上等他们,见了方逸生也不理,只跟王壑招呼。
王壑忙请了安,退到一旁。
方逸生也上前请安。
方砚把脸一沉,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方逸生忙道:“父亲,儿子并非不要祖宗了。李姑娘出的第一道题是:愿意入赘李家,助她解决宗祀继承问题的,即算过关。儿子是这样想的……”
他道,他若娶了李菡瑶,可让他们的第二个男孩姓李,继承李家的宗祀;他闯关,是想当面说服李菡瑶。
方砚道:“你太想当然了!”
方逸生道:“这如何不行?”
方砚道:“李家血脉特殊,无论娶多少妻妾,哪怕在外偷呢,也只生得一个。无论男女,只得一个!你怎敢断定,将来能与她生几个孩子?还能保证是男丁?”
事实上,鉴于李家这血脉的特殊性,方砚对李菡瑶生子的能力丝毫不报希望,愿聘她为儿媳,原并不指望她开枝散叶,为的是她的能力;至于孩子,李菡瑶能生更好,若生不出也不打紧,让方逸生纳妾就是了。
方逸生忙道:“这事儿子也想过:李家的血脉奇特,在男子身上,而非女儿;我方家男儿却没有这桎梏。”
这话方砚认同,却依然不确定,“李姑娘能答应?”
方逸生笑道:“不试试怎知道呢?”
王壑生恐不让他去比试,就见不到李菡瑶了,忙帮腔道:“方叔叔,试试不打紧。李家也没把话说死,三关闯过了,还要经李姑娘亲自考较,才能确定呢。”说到这,他也忍不住佩服李菡瑶自信,自信的狂妄!
方砚道:“只好如此了。这时候退出也不妥。但明天你去了,须得向你表舅说明此事,别最后李姑娘相中了你,你不能入赘,又反口,伤了亲戚的情分。”
方逸生道:“儿子明白。”
方砚又细问今日选拔经过。
方逸生细细回禀了。
方砚道:“那落子安只怕与你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方逸生道:“儿子也这么认为。只潘子辰公然表示愿意入赘李家,却事与愿违,输了棋。”
方砚冷哼道:“狼子野心!当李家不知么?”
方逸生道:“他以为李妹妹是个男人就肯招回去呢,谁知第二关都没过。李妹妹是宁缺毋滥的。”
方砚知道了儿子的打算,放了心,转而称赞起李菡瑶这惊世骇俗之举来,“这孩子很好,有你曾祖母当年的勇气和风采。你曾祖母虽擅织,为人却太过纯良;李姑娘在人事经管上高了你曾祖母不止一筹——”说到这,转向王壑——“倒有些令堂梁大人的手段和气魄。”
方逸生听父亲将李菡瑶跟曾祖母和梁大人相提并论,可见有多看重她,顿时满心愉悦。
王壑见他父子都如此推崇李菡瑶,不自觉想起自己挠墨竹小脚心的情形,垂眸不敢看他们。
李姑娘到底扮没扮墨竹呢?
等明日见了她,若不是墨竹还好;若是的话,他该怎么办,要找机会对她说破,和她相认吗?
不,不,他本能否定。
认的话,这事就麻烦了。
他须得对她负责任,求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