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又听见头顶一人说道:“姑娘酒量甚好,不知可否赏脸楼上一聚。”我脚步一顿,是谁这么烦人?现下却想,不能再惹事了,我的身份太危险,决不能牵扯过多,我一咬牙,装作没听见,快步的走掉了。没有饶在身边,我总觉得空落落的,我还是忍不住要上街去消耗时间。只是,为避免麻烦我这次换了男装。男装比较适合我,我个头高挑,动作本就没有宋国女儿家的柔弱,而且宋国的男儿本就有些文弱之气,我倒是更像了几分,除了声音,即便压低了还是有点怪怪的,不过,也兴许是我自己的心里作用,至少,我去酒楼喝酒,再没人注意我,偶尔飘过来几个眼神,也只是略微一怔,便无更多关注。我这次来的是个普通的酒馆,躲在二楼靠窗的角落,独自一人这里龙蛇混杂,无天下当时的情景是:我手中的筷子就这样自由落体的飘落,不偏不倚的,一双筷子插在了一个被许多女子正围在中央的白衣男子头上。楼下白衣男子抬头望向我,先是惊讶,后居然眸中带笑。之后,我听到他说:“你要请我喝酒吗?”那声音如泉水般洒落。我面颊陡然生热,不知道是为什么迷迷糊糊中点下了头。一瞬间,只见他腾空跃起,足蹬房檐,越过木床,飘然落于我的身边。赫然只见他的头顶,筷子还直插在上面。我听到了楼下的尖叫声,还有我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你的酒看来喝光了。”他微笑着看着地上已摔碎的酒壶。“你的菜也吃光了。”他依旧微笑,伸手取下头顶的筷子,握在手中。“看来今日不能和你对饮,明日如何?”他走到到我身边,伏在我耳畔说道:“明日酉时畅心园,不见不散。”他边说边把筷子插入了我的头发,轻轻一跃又飞出窗外。我不知道自己是醉了,还是在做梦……许久……我想我真的有些醉了,结了帐,迷迷糊糊地摸回了客栈。刚进客栈门,已觉头晕脚软。我醉了,那酒后劲很大。我摇摇晃晃寻找自己的天字号房。奇怪了,怎么门都是一样的,是往左转还是往右?应该是往右。走了几步,看到天字号字样,我抚掌大笑,终于让我找到了。我推门而入,摸到了床边,爬了上去。次日上午,天已大亮。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有双眼睛正盯着我看,我挣扎着睁开左眼,恍惚看到门边有个身影。再睁开右眼,依旧看不太清楚。好一会儿适应了光线,才看清所站之人。他斜倚在门边,一脸戏谑的笑,一身青衣,金冠束发,邪媚异常。清晨的阳光于后洒落,恍惚在他四周渡了层金光。是他!我忽然惊醒,翻身坐起,惊讶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那我应该在哪?”他笑。他在哪,关我什么事?!再怎样也不能私闯我的住处啊!“你私闯我的住处有何居心!”我沉声说道,很是不悦。“这好像是我的房间,你私闯进来,不知对我有何居心?”他淡笑着道。闻言,我仔细一看,这才发觉,这果然不是我的房间,我的面颊霎时热了起来。我挠挠脑袋,散乱的头发更加散乱。身来别扭的走到他身边,闷声说道:“不好意思,昨晚我喝多了,”。抱拳说了声:“还请见谅。”不料这时忽听见啪啪两声,似有什么东西从我头上掉了下来,我下意识向地上一看,竟是两根筷子。我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我头上一直插着筷子。这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面轻笑出声的他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极其尴尬的蹩到他的面前,伸出左脚跨出门外,一抬眼,见他仍在笑望着我,眼神充满戏谑,我忙丢下了一句:“真的不好意思。”便夺门而出。仓惶之中,竟跑错了方向,直至转弯处才发现,立刻又转回身去,再次风一样的经过了他的身旁,跑向另一边,这一次确认无误后,砰的一声撞开了房门,砰的一声关紧房门,再没有胆量出来望上一眼。我真是……太丢人了!直至下午,实在饿不不行,方才出门觅食。经过他的房门口时,耳朵调到最灵敏的状态,没听到任何声响,暗出一口气,迅速经过。再次来到开封最繁华的大街,先了些包子迅速裹腹,方才闲散的寻起了酒家。走着走着,迎面忽见斗大的三个字——畅心园。隐隐听到里面传出乐音,是筝。乐音舒缓流畅,让人听了心旷神怡。忽然想起昨日他说酉时畅心园相见,他邀我来这里喝酒,难道这里的酒菜很好?反正此时酉时未到,他应该不会来才是。不如进去看看,我抬步,迈入畅心园。畅心园一楼,墙上挂满了文人的墨宝,几个文人正热烈地讨论着为一幅千鸟图的题词。不大像是吃饭的地方。我又爬上了二楼,二楼除大厅之外,四周还有很多的小厢房,环境雅致,的确不错。二楼窗口处,一绿衣女子正在弹筝,刚刚的乐音便是来自此处。几个厢房内有文人墨客聚在一起,似在吟诗做赋,旁边方桌上摆着酒菜,看来此处却是一个喝酒的地方。我叫来小厮想要几个像样的酒菜,小厮一看我是新来的,却先要求我要么作画一幅,要么留诗一首在他们店中,要么不招待我,说这是他们的规矩。闻言,我洒然一笑,便令他笔墨侍侯。我刚把占了墨的毛笔拿在手中,就乍听筝声忽断,一抬头,看到琴弦断了,弹筝的绿衣女子手指正在滴血,兀自惊恐着。琴弦忽断,是很不吉利的。我离她最近,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刚想靠近探看她的伤势,却忘记自己现在正身着男装,在宋国,这叫男女授受不亲,也可以叫做调戏,她见我突然靠了过来,似颇为惊慌,手臂突然一挥,恰好打到了我手中已沾了墨的笔杆上,毛笔脱手飞出,凭空翻了几翻落下了二楼。我本来以为也没什么,就一个沾了墨的笔掉了而已,可半天没听到毛笔落地的声音,反而听到几声轻呼,我一时奇怪向下望去,恰望入一白衣男子漆黑如墨的双眸,白玉般的面容上明显的挂着一条黑黑的墨迹。毛笔啪的一声在他手中捏断,他的眼神……我立刻缩回脖子,捂上眼睛,不敢再看。不禁怨道:怎么又是他啊!两次空中坠物,怎么他都接个正着!想到他刚刚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随后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脚步声似乎颇为沉重,我每听到一下,心便沉了几分,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上天注定了,我要丢脸丢到家,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轻功,可以一跃而下,不用走楼梯,直接逃走……我生平从来没这么觉得憋屈过,暗忖,这人是不是我的命里克星?算了,毕竟是我做错了,我还是认错好了。终于,眼角余光瞥见了他的衣角出现在楼梯口,可我还是像是吃了满嘴黄连一样,苦不堪言,不敢抬头看上一眼。他上了二楼,脚步微顿,随即向我所站的方向走来,我已感觉到他越来越逼近我了。做错事就应该勇敢承认错误,而且我并不是故意的啊。我给自己打起,心下笃定一定要向他道歉,猛地抬头,砰——他的下颚又被我狠狠的撞到。我捂着头顶,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他正痛苦的捂着下巴,脸上的墨迹已经不在,表情似乎,似乎……在苦笑?他居然没有生气。这下子我反而更加的不知所措了,不要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像饶一样可以包容我一切的人,我始终认为饶是个另类,而且有太多的秘密隐瞒于我。“我们又见面了,虽然每次见到你,我都似乎很狼狈。”他笑着说,声音还是一样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