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下意识仰头看去,又直觉地认为,那些咚咚的声音是来自于面前其中一栋有着砖红色屋顶的矮房后传来的。
因为不知自己该往何处,他就迈着步伐冒雨前进。
轰隆隆的雷声还在持续,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雷劈落在他的身上,但那锲而不舍的细微声音,还是吸引了罗的注意力。
他一点点前进,又绕过砖红色矮房的墙壁,接着又在房间的后方,瞧见一个在雨中不断与铁椿切磋的女孩。
那个铁椿就类似于寻常练习武术的人会用上的木椿,上头有着各种各样分差出来的分支,练习的人避过那些分支进行练习,而此刻的少女,则是冒雨把细小的拳头一下一下地击落在铁椿之上。
银色刚好过肩的长发被雨水沾湿、刚好披散在脑后,她湛蓝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般注视着面前的目标,即使拳头表面的皮肤已经在她的练习底下被磨出了水泡甚至开始冒血,她也只是停下来再次把绷带调紧,就继续她的练习。
罗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在雨中打量着那个穿着旗袍的女孩。
暗蓝色的旗袍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上,上头几乎全是血与泥巴的痕迹,早就看不出本来的花纹与款式了,而小女孩过于瘦弱的手脚上几乎都缠上了绷带……
然而即使是那样伤痕累累的她,还是坚持在雨中与那个铁椿对练,一声又一声的击打铁椿声,在雨声之中显得越发清亮。
——为什么不再雨停了之后再练习?
为什么不稍微休息一下?
为什么她那时候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死去一般。
明明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一阵难以形容的揪痛从罗的胸口蔓延开来,因为实在看不下去那个瘦弱女孩在雨中糟蹋自己的行为,就忍不住地唤起了他的名字。
“风信……”
只是,他还没把话说完,那边的小女孩就忽而失去重心地跌坐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渗血的拳头在地上逐渐攥紧,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还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的小腿与手臂肌肉在她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突突直跳,那是肌肉被过度使用之后引起的抽筋,罗想马上过去把女孩扶起来让她休息,却又在这时候,听见了一声粗鲁的开门声。
轰的一声,砖红色矮房的后门被粗暴地打开,木门直接被推贴在墙壁之上,不大不少的声浪却不知为何吓得娇小的风信浑身一颤。
跪坐在地上的她,本是一潭死水的蓝眸此刻全换上了恐惧与绝望。
她没有抬起头来,却又见另外一个与她留着同样银色短发的魁梧男人从房间里面出来,并且抬腿狠狠地踢向风信的腹部之上。
她瘦弱的身体被踹飞老远,后背又直接撞在房子后院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之上,更多沉重的雨点随着树干抖动而落下,又把风信狼狈地淋了一身。
她硬生生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无法说话,就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光是这种程度就倒下,这样的你还算是我女儿吗?!”
那个银发的男人浑身杀意地看着那倒在地上、如同残破抹布一般的女孩,粗壮的手臂直接掐着女孩纤细的脖颈把她高高架起,待看见风信勉强地抬起右手想要把他的手扒开,才满脸嫌棄地把她扔在地上,接着气恼地走回室内。
而看着男人逐渐远去,风信满是恐惧的眼神又逐渐恢复了死寂。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又挪动着艰难的脚步接近各种练习的道具,首先是挥拳的训练,接着是用脚踢那些悬挂在树下的沙包,然后……
她一直用掏空自己甚至是透支自己的势头练习,直至……
她素质不错的夜兔身体也承受不住,终于在地上昏厥过去。
那些接连不断的练习声在空中瞬间消失,雨水直接打落在女孩瘦弱的身体之上,仿佛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就会就这样在混着她血水的泥泞之中化掉……
而罗再一次按耐不住,正打算往前跑去,却又发现自己面前的画面忽然又改变了,四周的雨声与雷声骤然变细,而他自己,则是湿漉漉地出现在一栋简陋的木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