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看了看手上的字条,这哪里是什么信,根本就是两张信手涂鸦,随即哈哈一笑,道:&ldo;石廷柱,别那么小心翼翼,本王又不会吃了你。&rdo;
&ldo;属下不敢放肆。&rdo;眼见睿亲王多尔衮还有心说笑,石廷柱放下了一丝心思,只见多尔衮将那字条压在一边的茶杯下,问道:&ldo;马光远如今是何想法?&rdo;
&ldo;马佐领……不,马光远起初还是犹疑不定,不肯背叛睿亲王,之后怨言多生,也就勉强同意了,如今却是肯定了要行此叛逆之事,与明日子时开了西城门放明军入城。&rdo;
石廷柱小心的将事情说了个分明,能知道的都说了个遍,此时顾得是自己的小命,至于刚刚石廷柱的那一丝的心动,那是打死都不肯说出来。
&ldo;明军出了什么条件?&rdo;睿亲王多尔衮突然的笑着问道。
&ldo;这……那东江镇总兵方成未明说。&rdo;石廷柱心中想了一番,随即为难的道。
&ldo;哈哈,马光远,这就是我麾下的忠犬啊,人家还没提条件呢,就敢把本王卖了,胆子倒是不小。&rdo;多尔衮虽是玩笑的口气,听在石廷柱的耳中却是森冷万分,仿若根本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或者说本来就是。
睿亲王,已经动了杀意,石廷柱心中微微一叹,自然是为马光远这厮的不知道好歹,多尔衮岂能不大怒,盛怒之下,此事一了又怎会饶他性命?只是这石廷柱自己也不好说个什么,这事,说到底还是他石廷柱一手把马光远推进了棺材,多尔衮也最多盖棺定论而已。
而且,此事到底是怎么个了解法……石廷柱一时间想起大金国复州城下的数战损兵折将,结果,还真两说。
这个想法让石廷柱自己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得,若不然,怕也只得落到像马光远那等的末路不可,多尔衮的积威在石廷柱看来,比起皇太极甚至还更多些,虽说皇太极与多尔衮一样亲近汉人,但皇太极亲近的却是汉人中的士子,儒生,而多尔衮拉拢的却都是女真汉军各部的低贱身份,石廷柱先祖又是女真人,本来就是多尔衮拉拢的首位,双方的接触也深,石廷柱甚至知道这个睿亲王早在九岁那年就已不是凡夫俗子,谁能在母亲大妃阿巴亥死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兄长阿济格与努尔哈赤在时最疼爱的多铎都一样吓得不轻,兄弟二人哭昏倒了地,唯独多尔衮一言不发,强忍着看着自家的母妃被众兄弟给活埋了。
&ldo;石廷柱。&rdo;多尔衮不满的叫了声,石廷柱这才发现自己想的走了神,立马身后就冒出了冷汗,往地上一跪就重重的磕头声咚咚作响。
&ldo;属下不敬,还请睿亲王责罚。&rdo;伴君如伴虎,更别提现如今的境况,一不小心就是死字,而且,借口还是他自己往身上加的,那可是谋逆之嘴,诛九族都足够了,岂能不小心翼翼?
&ldo;你何罪之有?此事一了,就是最大的功臣。&rdo;多尔衮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扶起小心翼翼的石廷柱,石廷柱心中一阵感激,虽说明知道多尔衮是收买人心,但能做到这般的,那也是明主了,比起皇太极来也分毫不差。
&ldo;睿亲王言重了。&rdo;石廷柱接着道,随即看向那封被多尔衮压在茶杯呷的字条,疑问道:&ldo;睿亲王,不知此信,该如何答复?&rdo;
&ldo;不答复。&rdo;多尔衮重新坐下身子,将茶杯拿到了嘴角轻抿了一口,这才发现茶早已经凉了。
&ldo;一真一假,凑在一块就是个真假,明军只是心有疑虑,你一会回去再找马光远商议,你二人今日就派人去请求是否可以拖延数日,这样一来反复数日,明军就会再无疑窦。&rdo;
&ldo;睿亲王好计。&rdo;石廷柱一脸的佩服,此计确实可以将明军的疑窦彻底消除,只以为自己与马光远只是犹疑不定,对于是否反叛还有疑虑,根本不会想到这根本是个局。
&ldo;就这样吧,你先回马光远那里,我乏了,要休息一会。&rdo;多尔衮眯起眼睛挥挥手,一脸的倦怠。
石廷柱恭声告辞离去,随即马不停蹄的前往马光远的马府,到时候说辞自然有,就说事态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能敷衍了马光远这个蠢蛋。
等着石廷柱走了,多尔衮睁开眼睛,也确实是感到甚是疲惫,这战阵交锋早已是家常便饭,却惟独对阵这如今的大明东江镇总兵方成,他多尔衮未曾胜过,如今更是只能指望着固守盖州坐等皇太极攻打朝鲜回师,又岂能不累?
至于那封只有一个字的信,多尔衮对石廷柱所说也多是托词,实际上他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才勉强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为人帅者,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
石廷柱到了马光远的府邸细说一番,马光远却不是太容易,在他看来夜长梦多,与其再拖上几日,如今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一做到底,何必节外生枝,马光远是武将,一开始兴许还有几分侥幸心理,等着石廷柱走了,马光远这才发现不对,若是石廷柱真的是多尔衮派来旁敲侧击的,恐怕一会来得就是刀斧手了,好在不是,不过虽说如此,这拖上几日,难免有什么变故,到时候别的不说,光是一丁点的小变故,就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即使是这个时候罢手,那也迟了,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又比如其他的女真人,就没一个会放过他!那可是相当于阵前投敌,不比别的,这点大明和大清不分彼此,都是个先杀了事,根本毫无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