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先生,明白了。&rdo;女孩迈着优雅的小碎步离开了房间。陶德杭特先生还期待她到门边的时候,突然来一个芭蕾舞的旋转。
陶德杭特先生斗胆问了个问题:&ldo;我想,我是否有荣幸能见到尊夫人?&rdo;
费洛威透过茶壶看着他说:&ldo;我妻子在家呢。&rdo;
&ldo;在家?&rdo;
&ldo;在北方。我家在约克郡,我还以为你知道的。&rdo;费洛威阴郁地说道,又机械一般地倒了杯茶。在他女婿离开之后,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忧郁之中,&ldo;你要加牛奶和糖吗?&rdo;
&ldo;麻烦你,先加一小块糖,然后再倒茶,最后再放入少许牛奶,麻烦了。&rdo;陶德杭特先生将整个过程精确地说了出来。
费洛威无助地望着托盘说:&ldo;我很抱歉,我已经先倒茶了。要紧吗?&rdo;他困惑地望着摇铃,不确定是否需要用人过来换个新杯子。
&ldo;没关系,没关系的。&rdo;陶德杭特先生礼貌地回答道。但是他对于费洛威的印象,自从他踏进房间开始,便一路下跌不少。这是一个不知道先放糖再倒茶的男人,这一点甚至比他允许妻子用刺绣装饰钢琴,或是允许女仆穿得像个唱戏的还要糟糕。
&ldo;不,&rdo;他继续说道,&ldo;我真不知道你的家在北方。那么说来,这算是你在伦敦的落脚点喽?&rdo;
&ldo;呃,某种意义上来说,&rdo;费洛威看起来有些窘迫,&ldo;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儿并不是我的公寓,或者这么说吧……反正,每次我来伦敦的时候,都住在这儿,也就是说,我在这公寓里有一间卧室。你知道的,我经常来伦敦出差,生意上的事,或者‐‐或者其他什么事。我还有两个女儿,也住在伦敦。&rdo;
&ldo;哦,明白了。&rdo;陶德杭特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紧张地向一个半生不熟的朋友费劲解释这些呢。
&ldo;你知道,我的小女儿目前尚未结婚,&rdo;费洛威开心地继续说道,&ldo;我想我最好还是来看看她,我妻子也这样想。&rdo;
&ldo;当然了。&rdo;陶德杭特先生附和道,谜团在他心中继续膨胀。
&ldo;舞台,你知道的。&rdo;费洛威心不在焉地大嚼刚刚他狂舞着的那一小块黄油面包。
&ldo;哦?你女儿是位演员?&rdo;
&ldo;菲莉西蒂?不,我不觉得她是。至少,我不确定。她以前是,当然是。但是现在她退出了。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她不打算再演戏了。但这之后,我都没见过她。&rdo;
若不是陶德杭特先生有着良好的教养,他现在很可能忍不住瞪大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觉得这个家伙精神有些不正常,而他不喜欢疯子。他感到越发不自在,所以尽管他很讨厌吃冰蛋糕,还是伸手拿了一小块。
当他正在寻思如何脱身的时候,费洛威忽然用完全不同的语气说话了:
&ldo;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幅精致的小油画?就是在那幅大劳伦斯之后开始拍卖的。人们说那是奥斯塔德家族的作品。但我觉得画风不像。如果这幅画是早期弗兰斯&iddot;哈尔兹的作品,我也一点不会感到惊讶。我本该拍下那幅画的,如果我出得起价钱。&rdo;
陶德杭特先生像是被一阵猛烈的旋风刮过,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
&ldo;当然啦,我记得,&rdo;他撒了句谎,&ldo;哦,是多少钱来着?&rdo;
&ldo;二‐‐二十四英镑。&rdo;
&ldo;哦,是啊,当然了,对。真有趣。好像是这个价格。&rdo;陶德杭特先生像是被雷劈到一样,他寻思着像费洛威这样收入的人,怎么可能会买不起一幅二十四英镑的油画。刚才光顾接话,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也太令人惊讶了。
两个人就美学和价值又谈了十分钟,费洛威也一百八十度转弯,成为了一位博学的鉴赏家。他的语气也愈发坚定果断,不再像之前那么有气无力了。
这时,传来一阵微弱的电话铃声,费洛威一脸期待地侧过身去仔细倾听。
&ldo;好像是我的电话来了。&rdo;他得出了结论。
过了一会儿,那位穿着戏服的女仆出现在了门口。
&ldo;先生,来自巴黎的电话!&rdo;她笑容满面地说道,短裙上的小花边摇晃着,仿佛正在对陶德杭特或其他所有人卖弄风情。
主人暂时离开了房间,陶德杭特先生也严肃地移开了视线。陶德杭特先生这辈子最害怕也最讨厌的事,就是异性向他卖弄风情。不过幸运的是,他很少遭受这样的事。
现在房中只剩下陶德杭特先生一个人了。他摸了摸秃头顶上的斑点,又擦了擦他的夹鼻眼镜,然后犹豫到底是该现在就逃走还是等待主人回来。看起来,赶紧逃走是比较明智的选择。然而,他天生的好奇心(没错,陶德杭特先生的天性如此)又把他牢牢钉在原地,并继续讨论费洛威的私生活。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古怪,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陶德杭特先生还没有思考到半分钟,就被门口的吵闹声打断了。门口先是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那应该是大门的声音,接下来,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
&ldo;我付钱给你就是让你立即开门的,玛丽,而不是让我在外面等着。&rdo;
陶德杭特先生厚颜无耻地把手弯成筒状,套在耳朵上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