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又想去拉素巧的衣衫,但看了眼宋五太太,苏姨娘又把手缩回来:“方才,周姨娘跑到我屋里来,说都查出来了,事儿就是我做的,还说,已经熬好了堕胎药,要把我肚里的野种给打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而没有闹到素巧跟前,想来是黄娘子带着人去劝阻了,只是不晓得劝阻的时候说了什么,才让苏姨娘跑到灵堂中,来找素巧求助。
“夫人!”外头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周姨娘的声音响起,看见苏姨娘在这里,周姨娘也跪在素巧身边:“夫人容禀,这事儿,就是苏姨娘做的,她和人勾搭有了野种,老爷发现了,要把她肚内的野种打掉,她才横下一条心,要把老爷药死,到时候她仗着肚内的野种,就能作威作福。”
“你胡说八道!”苏姨娘尖叫一声,就要去撕周姨娘,周姨娘早有准备,一脚就往苏姨娘肚子那里踢去,只可惜还没有碰到苏姨娘的肚子,就被素巧按住。
“夫人!”周姨娘被素巧按住,看向素巧的眼神中满是不甘心。
“这是国公爷灵前,旁边还有僧众在念经为国公爷祈福。”素巧并没有斥责周姨娘,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两句。
周姨娘的泪顿时落下:“夫人,我晓得这是在国公爷灵前,也晓得所为何来,我只是心中不服气,怎么可以这样欺瞒国公爷。”
“你有证据。”素巧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周姨
娘的唇张了张,很快就道:“我,容夫人让我出来,那我就能寻到证据。”
“笑话,你既没有证据,也不是奉命来查这事儿的,你跑出来说什么?”素巧说完就瞧向一脸苍白的周姨娘:“你们两个,都回去自己房中,无事不许出来。”
“夫人,您相信我,事儿就是苏姨娘做的。”周姨娘还在那喊,素巧已经叫来人,等在外面的丫鬟婆子走了进来,垂手侍立。
“你们把二位姨娘都送回她们各自房中,无事不许她们出来,苏姨娘的肚子若有那么一点闪失,你们也不用来寻我求情,自己去寻黄娘子领罚。”素巧还是看着那个火盆,语气很轻,但那些话说得众下人们都只敢应是。
“这事儿到底谁做的,是是非非,总是会查出来的。”素巧只说了这么一句,已经被拉出去的苏姨娘听到这句就笑了:“夫人说得对,这事儿啊,迟早会查清,到时候有人就要倒霉了。”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周姨娘听的,周姨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想啐苏姨娘一口,却怎么都啐不出去。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素巧看向那个灵位,国公府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宋五太太垂下眼帘,在这个府邸之中,宋五太太早就晓得,多说多错,少说少错。那些是是非非,究竟因何而起,宋五太太也不愿意说出去。
苏周两位姨娘被送回房后,很快就有人来领罚
,不是别人,正是黄娘子,她手中拿着一柄戒尺,双手捧着戒尺跪在素巧跟前:“还请夫人责罚。”
“国公爷生前,一直十分看重你。”素巧却没有伸手去接戒尺,也没有让旁人代劳的意思,看着黄娘子,素巧只淡淡地说。
“是,若非国公爷看重,在这国公府内,我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管家娘子。”黄娘子托着戒尺的手很稳,谁都无法挑剔她的姿势。
素巧笑了笑:“所以你谨言慎行,甚至没有半分纰漏。”听到这句,黄娘子沉默了,过了会儿她才道:“夫人,这会儿,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因此,国公爷的死,你更为自责,特别是在今日开棺之后,你越发自责,总觉得,若是你再仔细一些,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黄娘子眼中的泪落下,但也只落下一滴,那滴泪掉在戒尺之上。这柄戒尺,曾教训过国公府内不少的下人,甚至于不少主人。
用得久了,甚至都有些发暗,仿佛是谁的血什么时候溅在上面一样。而这滴泪,落在戒尺之上,很快就消失了。如同那些血泪不存在一样。
“多谢夫人体谅!”黄娘子只对素巧深深地行礼下去。素巧伸手扶起黄娘子:“我并不是体谅你,我只是需要,需要国公府还在。”
国公府还在,那素巧就能得到庇护,邝大人也不会把素巧接回家中,素巧伸手抚摸一下自己的脸,一个女子美貌却无
法保护自己的时候,就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啃一口。
素巧还记得出嫁之后,丈夫看着自己的脸,沉醉地说,真是上辈子烧了什么样的高香,才让自己娶到如此贤良美貌的妻子。
国公府足以庇护自己,也能庇护像黄娘子这样的人。听到素巧这句话,黄娘子眼中闪过一丝亮色,接着那丝亮色就消失了。而素巧依旧看着黄娘子:“我只要你答应我,在这段时日,对我忠诚。”
“我是国公府的管家娘子,对夫人您忠诚,是必然的。”黄娘子的话让素巧笑了:“国公府的夫人,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人人都能当得。”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进了国公府的大门,那就是国公府的夫人,管她姓张姓李。黄娘子听出素巧话中的意思,她的眉微微一皱,接着黄娘子就笑了:“是,从今日起,您对我有什么驱使,我尽力去办。”
“那么,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保住国公府吗?”虽然黄娘子的答案不是素巧最想要的,但现在这样已经够了。
黄娘子沉默了下,才抬头看向素巧:“夫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国公爷因何而亡,这件事,下人们没有一个会多嘴的。”
苏度那边答应这件事的真相只会以公文的形式往上走,国公府的下人们都被管束起来,那这件事的真相就会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流传。只要不传得满城风雨,那英国公的爵位就能保住。
保住
了爵位,族内再择人承继,就能庇护住整个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