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上了族谱,起了名字,以后要承袭英国公的爵位,自然也要有舅舅家。”素巧的话让宋大老爷皱眉,接着宋大老爷就笑了:“原来是要等邝家的人来。”
“不是他们。”素巧这话让宋大老爷的眉皱得越发紧了:“这么说,你是想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要反悔了?”素巧反问,接着素巧才道:“这孩子拜见舅舅也是理所应当。”
“夫人,吴家舅爷和舅夫人都来了。”柳管事走进来禀告,素巧点头:“开门,迎舅舅舅母。”
宋大老爷的脸色顿时变了,邝家和吴家,那可是不一样的,素巧让这孩子认吴家为舅舅,那就是说,以后想要对付这孩子,还要过吴家这一关。
“好、好、好!”宋大老爷只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素巧瞧着宋大老爷:“怎么,我给这孩子寻了这样的舅舅,你还不欢喜吗?”
“欢喜,自然欢喜。”宋大老爷口中说着欢喜,但面上却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是一脸铁青。
“别说了,出去迎接客人吧。”宋五叔在屋内听到,晓得这个时候,反对都没有作用了,于是只能走出来,催促众人赶紧去迎接客人。
宋大老爷伸手揉了揉脸,好让脸色不那么铁青,也就急急往外走。素巧看着宋大老爷的背影,唇边现出一抹笑,算计啊,都在算计,算计来算计去,不就是为的名分,为的产业。既然如此,就让他们
算计的都成了空。
吴大人和吴夫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宋大老爷和宋五叔出来,吴大人难免有些光火,高声道:“怎么,这是不愿意让我们做舅舅舅母的进去,认一认自己的外甥?”
“您说那的话,您肯认他做外甥,这是他的福气,我们怎么不愿意呢?”宋五叔急忙上前赔笑,吴夫人看着素巧,笑着走上前:“今儿既然要认外甥,礼物我们都准备好了。”
说着身后跟随的从人就抬着一些礼物走上来,不外就是些金锁和布匹,都是常见的礼物。素巧急忙道谢,吩咐身边人接过,就对吴夫人道:“夫人高义,着实令我惭愧。”
“吴宋两家,本就至亲,这会儿又能续上这门亲,我心中不晓得多欢喜呢。”吴夫人自然也要说些场面话,众人说笑着走到里面。
这回,宋大老爷请众人坐在第二进的厅内,横竖只隔了个很小的院子,那屋门又是大开着的,可以看到那层层叠叠的牌位,还有牌位前点的香烛贡品。
今日过后,自己未来不会被放到这间狭小的屋子,去受那些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的香火。素巧看着摆满牌位的屋子,思绪早就飞到很远的地方。
“我们女人,不就是想着,和丈夫白头到老,到死后,受一受香火吗?”吴夫人站在素巧身边,感慨地说着。
素巧看着吴夫人:“夫人真得只是这样想?”吴夫人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就轻声道:“不然呢?”
世间规矩,容不得她们有别的想法,世间规矩,也只允许她们走这一条路。做闺女的时候,吴夫人也有过许多的想法,可是再多的想法都敌不过那句,你是女子,你只能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就是你的一切。
素巧伸手握住吴夫人的手,吴夫人唇边现出一抹笑:“其实,能这样想,已经很幸运了。”
那么多女子颠沛流离,身似浮萍,不得归依。还要被人嘲笑是卑贱之人,却没有想过,世间所有的人,刚出生时候,都是一无所有来到这世间的。
“是啊,能这样想,已经是幸运的了。”素巧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亮,吴夫人猛地反握住素巧的手:“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素巧的唇边还是带着笑:“夫人很快就会知道了。”
离开这座国公府,不会让自己,活成屋子里的那座牌位,素巧看着那些牌位,笑容越发轻松。
“今日禀告祖宗,前代英国公安,因无子,从族内择聪明俊秀之人为子,此子,当名承宗。”宋五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宋承宗,这个名字,只怕是宋五叔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素巧唇边又现出一抹嘲讽的笑,而跟随宋五叔一起磕头下去的人都在齐声说着这个名字。
“你瞧,这事儿有多好笑。”素巧轻声说,吴夫人瞧着她:“什么事儿好笑?”
“连见你们都没有资格的人,
因为是男子,就能进去里面给祖宗磕头。”素巧淡淡地说,吴夫人垂下眼帘:“这也是你们府上的规矩,有些人家,女子也能进去给祖宗磕头的。”
“还有些人家,女子连祠堂的大门都不许进去呢。”素巧的话让吴夫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该说每家规矩不一样,还是该说,做女子的该循规蹈矩?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祠堂里面的仪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给孩子起过名字,由宋大老爷抱着孩子给祖宗磕头,接着送上供品,再点燃了香,由宋大老爷扶着孩子的手,把那些香插了进去。
这仪式就算完了,宋大老爷抱着孩子站起身,对这孩子的亲生父亲道:“以后,这孩子长大,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大哥对我们的好,我们怎么会忘记。”宋承宗的亲爹倒一点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舍不得的,眉开眼笑的,自己儿子做了国公,以后自己家的好处多着呢,不就是让孩子去叫别人为爹吗?又算得了什么?
宋大老爷和宋五叔轻声说了几句,宋五叔就对众人道:“我们还要带孩子去认一认他舅舅,你们可以散了。”
“总要等吴大人离去,我们才好散。”有人提醒着,宋五叔点头,也就和宋大老爷带着孩子一起出去,吴大人见宋五叔他们走进来,也没有起身迎接。
还是在那等着的奶娘机灵,已经把拜垫放下,还接过宋大老爷怀中的孩
子:“哥儿来给舅舅舅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