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只想,过一点安稳日子。”素巧说完就下了马车,面前,是通判衙门。
苏度听管家来报,素巧来访,急忙站了起来:“快迎。”
“三爷,这邝娘子来的次数,未免有些多了。”管家是苏度从京城带来的,说一句看着苏度长大也不为国,自然他的话,比别人的话,苏度更要听进去。
这会儿苏度听出来管家话中有很深的忧虑,苏度不由笑着道:“你啊,想得未免太多了,邝娘子定是有事才来。”
“三爷,她一个妇道人家,若是原先为了案子的事儿也就算了,这会儿这案子已经判了,她还来拜访,着实,着实……”
管家没敢说完,只能看到苏度的脸沉下去,苏度已经轻声道:“我晓得了。”
晓得了,这是什么意思?管家还想再问问,但也只有咽下那些话。
苏度定一定心走出屋子,就看到素巧站在院子里。素巧因在孝期,穿着素淡,只用了一只银钗把头发紧紧挽住,那钗头极其朴素,只是一个小小的莲花状。风吹起素巧月白色的裙边,这样的素巧,看在苏度眼中,却如神仙一样,似乎能随风而去。
“邝娘子。”苏度觉得自己已经看了许久,看得都不该看了,这才敢出声唤素巧一声。
“苏大人。”素巧听到声音,对苏度含笑行礼。
“邝娘子今日来此,可有什么事吗?”管家在身边,苏度只能努力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
在乎,公事公办的样子。
素巧原本还想虚与委蛇一番,然后再说出自己托付苏度的事情,但看了管家一眼,素巧已经笑着道:“苏大人可还记得我的舅舅?”
舅舅?苏度笑了:“自然记得。”
“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舅舅前来。”素巧的话刚说完,管家就在一边咳嗽,苏度已经对管家道:“还不赶紧去倒茶。”说完,苏度才对素巧做个请的手势:“邝娘子请进书房谈谈。”
“多谢。”素巧对苏度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小吴嫂子走进书房,管家很快就端着茶走了进来,把茶放下之后,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那里。
管家和小吴嫂子,两人倒像门神一样,素巧接过茶喝了一口,就对苏度笑着道:“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舅舅他这会儿想要洗脱出身,去求当地知府大人时候,却被拒了。”
苏度的眉不由皱紧,这衙役们都是代代相传的,也有那么几个品行不好的,当地官员想要让他们离开而他们不愿意,这会儿,竟然还有官员不愿意让衙役离开的。
“邝娘子的意思,让下官写封信过去求一求情?”苏度直接说出,素巧已经站起身对苏度行礼:“原本不该求到苏大人面前的,只是这个时候,除了您,我着实想不到别人了。再者说,我也不愿意回去求英国公府。”
这话让管家听得直皱眉,不想去求英国公府,倒好意思来求自己家三爷?
管家眼中都要喷火出来了,苏度点头:“这是一件小事,我……”
“三爷,昨儿收到夫人的信,夫人说,已经为您寻了合适的人做三奶奶。”管家突然开口说话,这让苏度的眉皱得更紧,但当着素巧的面,苏度自然不能发火,他只是对管家道:“这是家事,何必在客人面前说?”
“三爷,这可是大事。”管家还是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地在那说,素巧心知肚明,管家为何这样说,于是素巧起身告辞:“既然苏大人还有大事,那我就先告辞。”
“不过是家里的事儿,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事情,自然有家父家母操心,倒不用我来操劳。”苏度这话说的素巧抬头看他一眼,接着素巧就点头:“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就恭喜苏大人了。”
“我定会给那边知府写信,只是斗胆问您一句,想来,那边知府,早就收到别人的信了吧?”苏度的话让素巧笑了:“是啊,早就收到了我父亲给他的信。”
都说官官相护,邝大人想要拦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令尊……”苏度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咽了下去,这是素巧的事儿,自己无法去过问。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些冷漠,习惯了这些漠视,习惯了父亲为了名声,刻意地隐瞒自己的母亲,仿佛母亲曾对素巧讲过的,那两间小屋内,情深义重
的恩爱的年轻小夫妻,是一场梦,从没有过的梦。
苏度张了张唇,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能送素巧出去。等送走素巧,管家就对苏度叹气:“三爷,这外面的官声,是很重要的。”
“我晓得。”苏度只回答这么一句,管家就差点跳起来:“您既然晓得,为何还和这邝娘子来往。”
“我们是旧识。”苏度的话让管家摇头:“三爷,您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只是旧识的话,您又何必这样为她操心,三爷,我看着您从小长大,晓得您是个什么品行的人,若您不在乎一个人,又怎会三番五次关心她。从她那个被打的舅舅再到上次那个案子。”
“知府大人无故责打,我作为属官,自然该去劝谏。”这句话,苏度说得理直气壮,但管家眼中写着不相信,苏度晓得自己再怎么说管家都不相信了,于是苏度笑了:“好了,你不要担心,我这会儿,母亲已经在为我议亲了,我自然晓得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悸动,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压在心里。
“那您就不要去写那封求情的信。”管家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苏度皱眉:“怎么就不能写了?”
“您写了,会得罪邝大人,甚至会得罪知府大人。”管家看得真真的,尽管不知道邝大人为什么要阻拦万德全洗脱出身,但苏度这封信,写出去就会得罪人。
“我不在乎。”苏度
还是这样回答,管家看着苏度:“您,真得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