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万老太太已经坐直了身子:“他这会儿再光鲜,当初娶了我女儿为妻是实话,我女儿给他生了女儿是真。当初他娶我女儿时候,对我一口一个岳母是真。”
若邝大人真想对素巧摆出父亲的架子,强行要素巧回京,那能出来阻止的,也只有万老太太了。
素巧已经笑了:“等见了他再说吧,谁晓得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也不能动了你一根汗毛。”万老太太说着就把素巧抱得更紧一些。多久了,有多久了,没人可以这样维护着自己,从母亲去世之后,素巧逐渐明白,撒娇不会有人怜惜,反而会换来一些冷言冷语,生病了要熬很久才有药吃,还要挨上大伯母的几句话,说钱都给自己买药吃了,还说,一个这样的人生的女儿,倒是金贵。
嫁了丈夫,也是要用自己的柔顺去换来他的一点爱护,丈夫没了,还要和婆家算计心眼,一路去了京城,见到父亲,素巧就晓得自己并不是父亲愿意见到的人。到了国公府,更是步步为营,只求一个安稳的地方让自己喘口气。
这样的偏爱,让素巧忍不住落泪。万老太太轻轻地拍着她:“我啊,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你,我女儿生的女儿。”
万舅母不由有些鼻塞,急忙笑着道:“事儿还没到这地步呢,不是外甥女说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是啊,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怕个什么呢?邝大人再如何,也只能乖乖地承认自己的原配是万氏。这个世上,许多时候,有了名分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邝大人是中午时候到的,他的轿子进了城,就往驿站去,驿丞早在那等着,见到邝大人的轿子,就上前行礼:“大人,院子已经准备好了。”
“本官是为私事而来,不用惊动。”邝大人下轿时候,还这样说了一句。驿丞连连应是,还笑着说:“下官在这做驿丞许多年,大人若不嫌弃,下官自当陪您在这逛逛。”
“不用了。”邝大人说完就对身边的管家道:“把那孽女给我寻来。”
管家应是,驿丞消息灵通,晓得那孽女,说的必然是素巧了,也是奇怪,怎么这地面上,接二连三来这么些有来头的人。
但这些事儿和驿丞没有关系,他依旧笑着把邝大人送进院子,能近身服侍的,自然是邝大人自己带来的人。至于驿站原本的人,都在外面站着,等侯召唤。
管家早就打听好了素巧在哪里,因此径自往素巧所住的地方去,经过万德全新开的铺子的时候,管家不由鼻子里面哼出一声,这样下贱之人,也配着自己家主人的舅舅?真是笑话,等邝大人带走素巧,万德全没有人庇护,想要让万德全穷困潦倒,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管家来到素巧宅子跟前,刚敲了下门,门就从里面打开,吴管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眉头
皱得很紧:“你找谁?”
“我是奉命来的,我们老爷,要见女儿。”管家既然不把素巧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把万管事放在眼里,只傲慢地说。
万管事哦了一声,管家还以为万管事要把自己迎进去,那脚刚往里面走了一步,门就关上了,管家的脚差点被夹住。于是管家气的双颊通红,在那门上使劲拍着:“你可晓得我是什么人,我们家老爷要见女儿,你也敢阻拦吗?”
“我们家娘子说了,家中女子太多,所以门户要格外严谨。”万管事当然猜出这管家的身份了,但要让着管家轻易进去,岂不白白浪费自己守门?因此万管事只是在那发闭门羹。
“我们家老爷可是你们娘子的父亲。”管家高声说着,恨不得把那门打开,把万管事从里面抓出来,痛打一顿。
这会儿门又开了,不过只开了一条小缝,万管事从里面露出一只眼睛:“真得?”
“自然是真得。”管家气极,还以为万管事会把门打开,谁晓得万管事却伸出一只手:“帖子。”
“我们家老爷要见自己的女儿,竟然还要帖子?”管家气得快晕倒,却只能这样说,万管事笑了:“没有帖子,我怎么去回复?你说你们老爷是我们娘子的父亲,我们娘子合该去拜见,那你也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去给我们娘子请安才是,而不是站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是在说管家不懂礼仪了,
管家牙都快要咬碎了,万管事的手却还伸在那,管家刚要再说话,门内已经传出吴嬷嬷的声音:“谁来了。”
“说是娘子的父亲,要见娘子。”吴管事说着就把门开了半扇,却牢牢地挡住了这半扇门,管家想要进去都不行,而吴嬷嬷已经站在吴管事背后看去,接着吴嬷嬷皱眉:“我没看到亲家老爷啊。”
“我们老爷在驿站。”说着管家就道:“自然是请姑奶奶去驿站给老爷请安。”
听到姑奶奶三字,吴管事这才把门打开:“你早说不就成了,去吧,我们娘子在堂屋里。”
管家晓得吴管事这是故意刁难,看着吴管事,连续说了好几个,你你你,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吴管事又笑了:“你口吃吗?”
“没有!”管家高声叫了一声,吴嬷嬷的嘴一撇:“我觉得这人还是不尴尬,不如禀告娘子,把他打出去算了。”
“好了,让他进来吧。”素巧站在堂屋门帘后面,瞧了这半天的戏,这才开口说话。
听到素巧的声音,吴嬷嬷和吴管事也就往后退,管家这才走进院子,也只扫了院子一眼,就走上台阶,在门帘前道:“老爷是今儿中午时候到的,刚一到驿馆,就让我来请姑奶奶。”
门帘后面迟迟没有传出声音,吴嬷嬷已经高声道:“瞧来,这家里是不是许久都没主母了。”
管家被这样一激,怒了:“你在胡说什么?”
“不然为何你连
规矩都不晓得?”吴嬷嬷又是这么一句,管家差点吐血,素巧已经道:“罢了,不要这样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