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宗宁哭了一脸眼泪,丑得要命,抓着纸抽揩了一把鼻涕:“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和好了,可是那就是个梦,是假的,我心里好疼啊……”
“我知道。”祝宗安没办法地帮他擦眼泪,心疼又没办法,“先别哭了,你还发烧呢,情绪不能这么激动。”
祝宗宁本来就烧得头晕,这么一哭,更是缺氧得厉害,他手脚都有些发麻发软,抽噎着嘀咕:“可是我想见他,他是不会来看我的,我要去找他。”
“那也要等你退烧了。”祝宗安轻轻顺着他的背安慰他,“而且你想一想,那天晚上贺先生喊了小张助理过去,让小张助理带你去医院,是不是其实还算在乎你?要是真不在意,让你病死好了。”
这话比一百句劝阻都有效果,祝宗宁抽抽嗒嗒地止住了哭,歪过脑袋去看他哥,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
“你自己想想呢?”祝宗安又给他倒了点水,“喝点水,安姨说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待会儿给你送碗粥过来。”
这是他希望的走向,祝宗宁忍不住要相信他哥的话,可“贺兰牧还在乎他”这句话过于美好了,就像刚刚那个梦一样,他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祝宗宁犹豫又迟疑,忍不住像他哥再度确认:“我不知道,哥,他真的不是嫌我麻烦,找小张助理把我带走吗?”
“他嫌你麻烦就直接把你丢出去了。”祝宗安怕他又闹,只能半哄半骗,十分有技巧地只陈述一半事实,把贺兰牧生气的那部分避而不谈,“而且为什么要等你生病才喊小张助理?贺先生为什么没有在你一开始缠着他的时候就让小张助理把你接回来?”
祝宗宁烧得迷迷糊糊,被他哥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摇摆的天平本来就不公平,这下更朝着“贺兰牧还在乎他”这个方向倾斜。
他陷入沉思,被他哥脱鞋了塞回被子里,整个人都还在发懵。
他想,我哥说得好有道理,为什么我以前没想到呢?又想,怎么觉得哪里不是很对的样子,可是哪里不对呢?
但祝宗安不给他想明白的机会,把他塞进被子之后又让护工去洗了条热毛巾来,亲自给祝宗宁擦脸擦手,然后才说:“安姨还有几分钟就过来了,吃完粥好好睡一觉,养好了,你才能自己去找贺先生。”
“噢……”祝宗宁点了点头,但又拽住他哥的手,“哥,那你把我手机拿给我,在我羽绒服口袋里。”
祝宗安扭头看他:“别玩手机了,刚折腾一阵,你安静躺会儿。”
“我要给他发条微信。”祝宗宁自己又翻身坐了起来,眼看就要自己行动去拿了,“不然他肯定要觉得我一分钟热度,说追他,又半途而废了。”
祝宗安无声地叹了口气,把祝宗宁塞回床上,去拿了手机给他。
想了想,又告诉祝宗宁:“发一条就行了,这么晚了,贺先生也是要休息的。
在追贺兰牧这件事情上,祝宗宁很听他哥的建议。
原因无他,因为他哥追上了他嫂子,而且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属于成功典例,所以祝宗宁对他哥给予了无条件的信任。
他字斟句酌地给贺兰牧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还有点发烧,还在住院,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贺兰牧他并不是跑去跟赵虔他们鬼混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信誉度不好,可信度不高,最后拍了一张穿着病号服的自拍照,背景是医院的输液架,一块给贺兰牧发过去了。
然而闹了这么一场,当天半夜祝宗宁就又高烧了起来。
病着睡不踏实,祝宗宁在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发冷,睡前喝得那半碗海鲜粥像是活了,在他胃里翻天覆地地闹,搅得他反胃恶心。
他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喊:“牧哥,我好难受。”
喊完就清醒了,想起来自己正在住院,贺兰牧不在他身边。
祝宗宁一下就睡不着了。
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他自己把被子裹了裹,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部熬了一会儿,听见他哥问他:“宗宁?你说什么?”
接着祝宗宁感觉他哥摸了摸他额头,又说:“怎么这么烫,宗宁,难受吗?”
难受,难受得像是快要死了。
但祝宗宁说不出来,胃里忽如其来的巨大恶心感让他挣扎着爬起来,往卫生间跑:“呕——”
可惜他前一天进食太少,恶心得要命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胃液又苦又涩,祝宗宁被呛得眼泪都下来了,气喘吁吁地跪趴在洗手池前,有气无力地哼唧:“哥……”
他哥跟在身后给他披外套,再后面是被祝宗安喊进来的值班医生和护士,乌泱泱一堆人,祝宗宁头晕眼花,被他哥扶着躺回病床上,眼泪再一次吧嗒吧嗒就掉出来了。
护士给祝宗宁测了体温之后去拿退热贴了,一回来看见祝宗宁这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那哭得稀里哗啦,人也愣住了,心想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这么娇气吗?
祝宗安给小护士口型示意:失恋了。
又招招手,把小护士手里的退烧贴拿过来,指了指紧急呼唤铃:“我给他贴吧,有事我再按铃,麻烦了。”
小护士立即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生病的时候人本来就脆弱,祝宗宁哭得根本控制不住,肩膀都在微微地抖,在祝宗安往他额头上贴退烧贴的时候才转过头看了一下祝宗安,声音都哑了,问:“哥,你看看我手机,他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