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终于落到了刘氏手里,听沈越如此说,笑着向沈老太太与沈太太道:“弟妹这样多好,自己教出来的媳妇,将来性子什么的都清楚。”自己是不是也该早点儿给大儿子定下亲事?
沈超就着他母亲的手看了一眼,看沈越的目光都不对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刘氏嗔怪地瞪他一眼:“那是你弟妹,你是做人大伯的,怎么说话呢。”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上书房里读的书,竟然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上书房的那些人怎么没揍他呢。
沈老太太又把房氏与黛玉的画册要过去细细看起来:“我小的时候什么模样自己记不得了,倒是这木槿,京里的总不如江南的开得好。”眼神就没从画上移开过,看的是木槿后头隐约的江南宅院。
“这有什么难的,趁着我父亲还在扬州离姑苏又不远,等着老太爷大好了,带着老太太回姑苏看看山水,曾孙跟着服侍您二老,多好。”
沈太太笑他:“怕是你还想着回扬州去见玉儿吧。”
沈越并不害羞:“到时让她也在姑苏等着太爷与老太太。这些年先生家里与族中关系也好了许多。”
第44章
林如海与族里关系缓合,不得不说是沈越劝说的功劳。他除了当日劝着林如海先向族里做个服软的姿态,还说了将来万一林家有个什么事儿,不指望着族里帮衬到什么,能牵制一下外人也是好的。
外人是谁,林如海没问,沈越也没明说。可林如海到底借着修坟之事,给族里添了些祭田,又给族学里请了几位先生。虽没大包大揽学子们的费用,却独自出了几位先生一年的年例。
因此族里与他也渐渐走动了起来,说不上亲密却比原来几乎不相往来强得多。沈老太太也从族里人来信中知道林如海为族中做的事儿,对他的成见少了几分,心里想着要是能回姑苏一回,这辈子可以无憾,嘴上还说着:“一个小姑娘,她父母如何肯让她一个回姑苏。”
沈越道:“让母亲带她去,先生与师母没有不放心的。”
沈老太太摇头:“老太爷哪儿能出京。”
不能出京?沈越心里又翻了一个个儿,面上还是笑:“今日我看太爷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必是可以成行。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到时老太太多多带上银子,想用什么曾孙给您买回来,您只等着在船上享用就好。”
一席话说得沈老太太等人又笑,沈太太还说:“倒比在家的时侯话多了好些。这样才好,日后不许日日板脸了。”
沈越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沈学士不好出京是为了什么。就听沈太太对他道:“去老爷书房吧,定是等着你说你父亲任上的事儿。”
他巴不得这一句,伸手想接过还在沈老太太与沈太太手里的画册,却一本也没收回来,两位老人家都说:“我们且再看看。”沈越只好讪讪地收回手。
沈超要与他一起来到沈尚书的书房去,却被沈尚书直接赶回自己房里读书。沈越进门就发现沈信早在这里,向二人重新行过礼,得了让坐下的示意,沈越轻轻坐到下首并不开口,挺直的坐姿让沈尚书轻轻点了点头:“即是中了秀才,后头有什么打算?”
沈越不信沈尚书不知道自己要去国子监念书,不过还是自己一一回过,再等着听下一步的指示。就听沈尚书缓缓道:“林家对你也算尽心,日后要对人家的女孩好些。”
何止是尽心,想想下午送到自己房里的书箱,沈越还是没把最底下压着林家家底的事儿说出来。沈尚书那头已经开口:“京里并不太平,本不是你进京的好时机。不过江南怕是更乱,倒不如京里人还有些惧怕,因此你父亲说让你进国子监我也同意了。”
“回京不要随意在外走动,到国子监不可妄自尊大,学业不可荒废,不可胡乱交友,都记下了?”沈尚书的话一句比一句严厉,沈越早站起来,等他说完才躬身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对这个离了自己几年的孙子,沈尚书的印象更多的停留在沈任的信中,知道他多有离经叛道之语。可这次一见,又觉得次子说得过了,分明是一个上进的好孩子。也许是在自己面前装的?沈尚书抬抬下巴,让长子考校孙子的学问:察其言观其行,观行时日尚短,言语间总能察觉一二。
一问才知,沈越的基础打得极实,以他现在的水平,考举人可能还差点,可秀才一定是自己实打实考中的。这就不错,把书读得这样扎实也得花大力气,何况他还习了画,上次的折枝花卉沈尚书也看过了,听闻字也写是已见筋骨,也得下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