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怕给下头的人添乱,不过是不愿意搅和进那三个孽障中间。”当今知道二皇子因是元后嫡子,一向与几个兄弟淡淡的,别人防着他他更防着别人。
“二皇子怕圣人忧心。”戴权觉得要是二皇子也掺和进这事儿来,局面更得乱成一锅粥。
“算他还有些孝心。”当今气渐平,指指地上的奏折,戴权捡起放到御案之上。就听当今平静地告诉他把锦衣卫首领叫来。
就算宫门下了钥匙,皇帝还是想叫谁叫谁。第二日早朝时,大臣们赫然发现,一向站在皇子头一位的大皇子,竟然没上朝!
“有事启奏。”戴权尽责地喊到。
本来因大皇子缺席内心有些不安的臣子们,听到戴权这一声,不得不收敛心神,将自己早就想好要上奏的事儿回想一遍,免得一会儿言语不谨被人捏了错漏。
也有没眼色的,上前奏称:“臣奏户部尚书治家不严,纵子孙仗势扰乱国子监,败坏堂皇教学之所,引得国子监学子人心浮动。”
沈尚书看一眼出奏的小御史,又看一眼御史台都御史,发现都御史眉都没皱一下,心下了然。出列跪下向上叩首:“这位御史所奏,臣要请吏部杨侍郎对质。”
杨侍郎还有奇怪自己并没有请御史上奏,就不得不出列跪到沈尚书身侧:“御史所奏之事,昨日臣与沈尚书均已知晓。不过是两家小儿口角,刘祭酒已经罚了臣的孙子。确是臣那孙子言语无状,并非沈尚书之孙仗势欺人。”
当今似是对两家小儿之事很感兴趣:“难得你竟是明辨是非的。不如说来让朕听听,别因沈尚书比你品级高,就让你孙子委曲求全。若真是沈尚书家没理,朕给你做主。”
杨侍郎心道不好,还以为是沈家找人上奏的,狠狠看了沈尚书一眼,却见此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由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不得不说出自己孙子接连两日的行事。
当今听得趣味盎然:“沈卿,你家孙子倒是不吃亏的。”
沈尚书只好道:“回圣人,臣这个孙子随着他父亲外任,疏于管教,臣回去后定好生教他忠恕之道。”
朝臣们都不知道圣人今天怎么对两个小儿的争执如此感兴趣,又因大皇子缺席之事提着心,没有人敢出言替任何一个开解,只能听当今慢慢说下去:
“忠恕之道是好的,那也得看对什么人。如杨家那个孩子,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再对他讲忠恕之道不过是助长他的气焰。”当今看看噤若寒蝉的臣子们:
“便如大皇子,行事乖张、结党妄图大宝,朕也忍了他多时,本想着他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今日看来,朕还不如沈卿家的小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偌大的太极殿内因为皇帝的话,一片寂静。
朝臣们谁也没有想到,当今竟然借着两个小儿争斗,引出了今日大皇子没有早朝的原因,一时心内翻江倒海,都在想当今对大皇子是小惩大戒,还是真的已经失了耐心自此做个了断。
杨侍郎这个站队了大皇子,又被直接拉出来做例子的臣子,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臣家那个不肖子孙,哪敢与大皇子凤子龙孙相比。大皇子勤卷好学、为人宽厚,自入朝以来更是仁厚礼贤、躬勤政事,一心为圣人分忧,并无结党之事。圣人爱之深责之……”
“还说他没有结党。”皇帝打断了杨侍郎的话:“大皇子府每每彻夜灯火通明、往来之人如过江之鲫,你们真当朕无知无觉不成?!”
再没有人敢替大皇子申辩一言,皇帝仿佛累了一般,简单告戒朝臣们两句,就宣布散朝。一众朝臣默默退出大殿,就算是相邻之人也没有一个交换眼神或是言语,都在心里想着此事自己应该怎么做。
沈越倒不知道自己与杨佳之事,成了当今圈禁大皇子的借口,这日在乙班混得是如鱼得水。大家听房氏兄弟说起他会画人像,无不让他展示一下技艺。他也不推脱,中饭之后就给房子明画了一幅。
因无颜料,只以墨色借了光线明暗之法,将房子明神态画得惟妙惟肖,引得一众学子大呼惊奇,纷纷请他闲时也给自己为上一幅。
本想着借书法扬名的沈越,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画像得了大家青眼,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却也向大家道:“画像不过小道,家里长辈也不愿我因此误了读书。所以诸位排个次序,等闲时依次画来,否则小弟误了功课挨了板子,是不敢再画的。”
人人都说有理,公推房子明做监督之人,一人一天地排出一个月的时间去。就算是放学之时,也是大家簇拥着沈越一起出国子监,把跟他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沈越是不是又与人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