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听出沈越对自己的不赞同,想不脸红也难:“都是大人之间的旧事,就如你所说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也再不会为那府的人费心思。”
她对将军府尤其是贾母离心,沈越自是乐见其成,可是该说的话也得说:“虽然太太与那府里的老太太母女情深,可太太也要看看玉儿对太太更是依赖。那府的老太太自有贾将军与贾员外郎尽孝,再不济也有琏二爷与那位贾宝玉。可是玉儿与宽哥儿,只有太太一人。”
贾敏听了不由神伤:“不是还有你和老爷?”
“人心易变的理儿太太怎么忘了?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太太看看琏二爷过的是什么日子?”沈越不肯担这个责任:“就是我自己,也不敢保自己一成不变,谁知道哪日就移了心改了性子?到时说不得天天欺负宽哥儿、打他骂他,让他自做自吃,要不就不给他饭吃。”
“你敢!”林如海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一见沈越是跪着和贾敏说这一番话,沉着脸道:“还不快起来,看着就象讹人。”
可不就是讹人吗?沈越跪下就没打算痛快地起来:“我说的都是实情,不信先生就看着。从明起我就给宽哥儿开蒙,不让他天天懵懂着傻玩。还要给玉儿求两个宫里的嬷嬷,教得她天天只知道柴米油盐。还有一宗,让她离军府远远的,免得不明不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林如海看过贾敏脸色已经缓过来些,正听着沈越如此无赖的话笑微微,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就有空闲与沈越掰扯:“将军府是玉儿的外祖家,哪儿有一次都不登门的理儿?传出去可让玉儿如何做人!”
沈越不情不愿地自己爬起来:“师母去一次尚且气病了,这还是嫡亲的女儿。玉儿又隔了一层,谁知道那府里想着怎么算计她呢。何况,何况,那府里的老太太也不是没起过要把玉儿和那个贾宝玉凑到一起的念头。如今先生越发好上来了,没准这念头更旺了呢。”
林如海觉得自己算是知道沈越为何去将军府一次,与人家不欢而散一次了。刚想骂他,又见贾敏因沈越说她嫡亲的女儿还着了算计,一下子触动了情肠,又落下泪来。
把手狠狠点了点沈越,林如海转换了和颜,慰问贾敏去将军府遇了何事,才不顾与贾母多年母女深情,倒把自己气病了。
贾敏觉得沈越在前此事不好说,有心支他出门。可沈越一心想听听贾母又做了什么妖,好知道自己该怎么折腾那府里,偏说等一会黛玉与宽哥儿两个催饭回来,自己正好也饿,要一起服侍林如海与贾敏用饭。
从进京之后林如海对沈越更加依重,有正事商量的人是他、无事教授聊以打发时间是他、胸中不快骂的第一个也是他。又知道沈越若想知道贾敏说的是什么,不让他听他也会磨着自己知道,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听就是了。
贾敏见林如海都不打发沈越,便知他不怕沈越知道,强忍着脸红与心酸,将贾赦之言、王熙凤与邢夫人无子缘由,还有自己的发现以及贾母的应对一一说与林如海两个:“那王氏也罢了,我只不明白老太太为何如此偏心。”
林如海看向沈越:“你不是说替你师母出气,不妨说来听听。”
沈越脸上现出一丝不屑来:“老太太嘴上说疼师母,心时最看重的还是她自己。就是替王氏压下此事,也是要借着王氏好让王子腾出力,以平衡了大房与二房,如此她老人家还可在那府里说一不二。”
林如海点头又问:“现在明明大舅兄一家全与老太太离了心,那琏儿媳妇也是王家之女,一样可联络王子腾,又怎么说?”
“先生,”沈越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心说你想给你媳妇留脸面,何必非得让我做那捅窗户纸的恶人?只是形势比人强,还得说出自己的猜测:“二房可还有一位在宫里做女官的大姑娘呢。”
贾敏猛一抬头:“不能。当日老太太说是二哥他们夫妻借了王家之力非要送元春小选,她本就不同……”说到这儿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自此对贾母的一番孺慕全化做流水,再找不回。
外头可以听见黛玉姐弟两个说话之声,贾敏向林如海与沈越道:“你们先出去让我梳洗一下,老爷也好生安慰一下孩子才好。”
沈越这才察觉自己在内室里呆的时间太长,十分不合礼数,就要给贾敏请罪,被林如海一把拉了便走。就见饭已经摆好,黛玉煞有介事的指挥着丫头们先将清粥晾上,再让把几样小菜摆到平日贾敏的位置之前。
等见着林如海与沈越一起出来,小孩的眼睛可就又红了:“父亲今日去了哪里,也不让人回家说一声。”宽哥儿也一脸控诉地看向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