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这声莞儿叫的楼清莞浑身抖酥软了,发烫的指尖抚过他的手背。“公公,您累了是吗?”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方如海的声音都带着疲软。“咱家今日见了一个人,确实是累了。”
他在朝中关系盘根复杂,每日劳心劳力的揣摩每个人的心思,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楼清莞没有深想,更没问他见了谁。只是与他微凉的手指相扣,漫步在寂静的冬雪中。
回了方如海住的院子,她解下他的大氅,命人把准备好的热水抬了进来。
“公公,莞儿伺候您沐浴吧?”
方如海身形一僵,断然摇头。“你歇息去吧,咱家不需要人伺候。”
楼清莞扳过他的身子,凝视着他。“公公,有件事情妾身今日才知道,也想和公公好好谈谈。”
被她那样注视着,不知怎的让方如海生出了几分心虚。
他垂下眼皮,回避道:“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咱家现在累了,想歇下了。”
“公公,您是不是在逃避?”楼清莞迟疑了下,“莫非你知道妾身要说什么?”
方如海撇过身子,态度冷硬了起来。“咱家又不是神算子,怎么会晓得你要说什么。咱家明日还得进宫,你没事儿便回了吧。”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楼清莞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公公,从前都是您问妾身,今日妾身也想问问你,您。。。。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火焰噼啪,昏暗的光线中,方如海的脸庞朦朦胧胧,辨不清神色。
他线条分明的薄唇紧闭,幽幽黑瞳一刻不曾看向她。
静了良久,绵长的叹息轻启,身旁之人似是自言自语。
“原来与人一处竟是那么难的事啊。。。。”
楼清莞抬眸,带着某种决然。“公公,我外面有人了。”
某根弦突然崩了。
方如海设想过万种可能,他想过将她囚-禁,断了外界的一切联系,想过给她最好的,金银玉石、金丝绸缎、珍珠玛瑙,只要他有的他都愿意给,想过把见过她的男人都杀光。
当然,杀之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
他可不希望别人的眼珠子还有她的记忆。
千种万种,独独没有她与他淡然坦白,直面撕破脸的可能。
胸腔的妒火与暴虐似乎要将他撕裂,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脑中昏沉又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