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卉食不知味,不知不觉吃撑了,一肚子的红糖让她更热了。
窗外的小雪停了,树枝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像是薄纱一样。
早饭后,陶卉在阳台的躺椅上晒着初晴的阳光,开着的半扇窗子里吹过丝丝凉风,冲淡了她心里微小的不知所措。
“搞什么啊,说话就说话呗,那么正经干什么。”陶卉用手忽闪忽闪地扇着脸颊,然后在厨房烧水的细小“咕噜”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是陶卉16岁的时候,她在人潮拥挤的售票厅里兑换了电影票,兴奋地扬着票拿手机自拍,照片背景是电影的海报。
韩不羁新上映的电影,《流浪的猎人》。
海报上的韩不羁穿着一件皮草马甲,□□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流畅,脸上和皮肤上带着艰苦生活的“脏感”妆容,一双眼睛比丛林里的豹子眼神更加犀利,却又杂糅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从容。
那是个让陶卉痴迷了整整半年的眼神。
《流浪的猎人》没有男女间的感情线,也不是中二的英雄主义,当时这种写写实主义的电影,并不属于16岁的少女审美,但陶卉抢到首映的电影票还是开心到爆炸,连着发了9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陶卉眼睛亮得跟后来18岁在电影节上拿奖时一样,像萤火也像星辰。
梦境跟现实不同,放大了现实中注意不到的某些细节。
电影开始时陶卉身边坐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几乎全程都没什么动静,头靠着椅背像是睡着了。
现实里陶卉并没有跟身旁的男人有任何交集,但在梦里,她却主动回头看了他好多次,甚至在她被电影感动得抹眼泪的时候,还听见了身旁男人的轻笑。
电影散场,陶卉用纸巾擦着糊掉的睫毛膏,身旁的男人起身,似乎冲着她略微颔首。
昏暗的影院光线里,男人高挺的鼻子和精致的嘴角,看上去好熟悉。
“你是谁?”陶卉问。
人群突然消失,男人也不见踪影,电影院里的座位像是坍塌了一样,红色的椅子变成碎片,像是落了一地的红色玫瑰花瓣。
陶卉站在这样的废墟里,突然看见了韩不羁的笑脸,他的瑞凤眼仍然给人深情的错觉,嘴角微扬,说:“喜欢你这样放松的样子,陶卉。”
陶卉猛然睁开眼睛,在刺眼的正午阳光里捂着胸口,心跳快得不像话。
开着的窗子已经被关上了,摇椅旁的小桌子上贴心地放着一杯柠檬水。
水里的柠檬片黄得漂亮,陶卉失神地看着那杯柠檬水,总觉得自己今天怪怪的,再想到韩不羁那个眼神……
陶卉挣扎着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小薄毯滑落到腿上,熟悉的雪松檀香扫过鼻畔。
梦里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卷土重来,这种感觉陶卉并不熟悉,只能茫然地呆坐在摇椅里。
16岁的某天,她熬夜到1点在开售的第一时间抢到的首映票,还有被韩不羁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泪。
如果没有买错电话的乌龙,没有李思谨那一堆国骂的误会,可能到现在她还是会挺喜欢看韩不羁的电影吧?
跟他进一个剧组会很激动吧?
陶卉用手揉着睡得有点发僵的脖子,觉得自己可能有种“追星成功”的后知后觉,不然怎么会梦到韩不羁心跳就快成这样?
韩不羁家很安静,能听到小区里的孩子嬉耍的声音,也能听见一个小孩炫耀着喊“谁跟我坐跷跷板我就分给谁吃麻辣味的薯片”的声音。
这些生活气的声音终于把陶卉从莫名其妙的感觉里拉出来,她喝了两口柠檬水。
淡酸味的口感勾得陶卉突然就有点馋麻辣味的薯片。
“韩不羁?”陶卉轻轻叫了一声,她准备约韩不羁一起去小区里的小超市一趟。
没得到回应,陶卉干脆起身上楼去找韩不羁,路过客厅,陶卉眼尖地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
这玩意儿陶卉前阵子也在韩不羁房间里看见过,上面的小按键上写着“阳光学弟”、“沧桑大叔”、“性感萝莉”等字样。
陶卉拿起来看了几秒,突然瞪大眼睛。
她好像发现了韩不羁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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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不羁怕吵到陶卉睡觉,在楼上跟吴越开视频会议,两人工作起来都是重点型人格,凭借多年合作的默契,把重点一说,剩下的也不用多费口舌罗嗦了。
但吴越今天显然格外快,15分钟就把工作汇报完了,这让韩不羁有点意外:“今天效率很高啊。”
吴越看了韩不羁一眼,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对着摄像头笑得贱兮兮,开口问:“我可听高萌说了,你们兔兔,住进你家了?”